“小姐刚刚在和那公子说什么啊?”小兰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面馆。
“陆恒么?啊,我是在给你说亲事,我告诉他我有个丫鬟对他有意思了。”
“小姐!”
身后有一道热切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和小兰的身上,明明店门外只有我和小兰,何来的其他人?我面上的笑容忽然僵了,“小兰,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做。”
“啊?”小兰迷惑地盯着我,但见我如此严肃的表情,也只得欠身离去,“那小兰在萧府等小姐回来。”
小兰的身影在黄昏的余光下渐渐散去,我早就发觉到暗处有人,只是一直没猜到这人要做什么,被人盯上的异样感觉从萧府出来便存在,我在大凤朝似乎没有什么的罪过的人吧。
我冷声,“阁下既然在暗处尾随我一路,可是有事相商?明人不做暗事,阁下还是出来吧!”
从拐角的灰墙处果真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只不过看着颇为熟悉。待满天的斜晖照在他的脸上,我才认出他来,他看起来步伐并不是很稳健,蹒跚而来,衣服换了身干净朴素的,双目有神了些。
是尧笙。
我还以为他回迷雪寨了,却没想到他仍然在焱城,不禁呆愣了半晌,“尧笙?你……没有回寨子吗?”
“没有。”
没回寨子也罢,“那你怎么一路跟着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呢!”
萧白离我近了些,淡淡然,答非所问,“浅浅,萧府中的主人,是你认得的?”
我想起那日他对我说的话,在他眼里,我是他爱着的穆浅浅,不知不觉间脸上有些发热,看他目前面上不悦,可能是吃醋了吧?
故意装作冷静,我伸出手拍了拍裙子上本没有的灰尘,回答也是看似漫不经心,“萧府的大人是我进焱城时认识的朋友,其实你应该知道,上次我被王爷要挟,在京城中开了醉仙梦死,日子不好过,好在还有萧白这个朋友陪着。”
他知道是指上次打劫王府,然后被修王爷擒住一事,闭嘴默然不语,我看他的嘴唇泛白,伤口大概是没有愈合得好,忍不住关心道:“你还是先回迷雪寨,让二牛他们给你调养一下身子吧,行宫的刑府可不是那么好待的,想来除了腿伤和背伤以外还会有看不到的内伤。”
尧笙垂眸,缓缓道:“浅浅,我没有大碍,我想……陪你待在焱城,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有那个萧白,我更不放心。”
我对尧笙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该要了断的,应该早些了断,何苦瞒着他我喜欢萧白的事情。我抬首望着尧笙,认真而又严肃地说:“你不要怀疑萧白,我同他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况且,是我心仪他死皮赖脸地留在萧府,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的。”
“你……”
我叹气道:“不错,我的确是喜欢萧白的,所以,尧笙……对不起,我一直将你当做兄长。”
“兄长……呵呵,兄长……”尧笙突然笑了起来,悲凉犹若入了无人谷底,不管如何,我不是穆浅浅,我所喜欢的只有一直崇拜着的萧白而已,对于他的情谊,思来想去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黄昏幽暗,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或许今天他会很难过,但假以时日,他一定会释怀。长痛不如短痛,我虽不知穆浅浅对他的感情出于什么,我只知道,从穆浅浅的身体被我占用起,我与尧笙只能够维护着兄长一般的联系。
多余的,原谅我给不了他。
回到萧府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看着这漫天的黑云,心里有些担忧尧笙究竟有没有回去迷雪寨。晃了晃脑袋,我轻轻地从门槛处走进,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兰果真站在房门口等我回来,刚见我进来,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小姐你做什么去啦?大人已经几次叫人来唤你用餐,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我笑道:“小兰这是等着我来夸赞你么?”
小兰嘻嘻笑着,“小兰这是为了小姐肝胆涂地,”她话锋一转,终于是切入了正题,“小姐小姐,你今日是如何问到陆恒名字的?可还知道他其他的事情?”
我故作神秘地找了条圆凳坐了下来,摇头晃脑几下后,挑眉看着小兰,“哟,看来顾恒还真的是让你动心了,小兰,不是小姐说你,做女人……得矜持。”
我暗地了心虚了一把,咳咳,好像我就不怎么会写这“矜持”二字,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很过分?但小兰还是挺听我话的,她垂首道:“小兰不问就是了。”
实则这矜持还真不重要,但是她问或者不问都一样,我也只知道陆恒的名字叫做陆恒,性别男,工作是开面馆。我淡然将这事忘却,任由小兰替我更衣掖被,待到她离开后,我又坐了起来,点燃床头的烛灯。
枕头底下硬硬的枕着不舒服,我掀开枕头,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展露了出来。我差些就要忘了,上次从王府出来时,福叔给我送来了这个,还说是宁修文送的。他的话在耳边有如刚刚才消失,“穆小姐,瓷瓶中是玉颜膏,专用外伤疤痕的。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不是为了关心你而送的东西,而是怕你手上的疤痕留下会坏了他的生意。”
宁修文既然给了我这么个宝贵玩意儿,不要白不要。
我揭开瓷瓶的红布盖头,往自己的手臂倒着,一滴乳白色的液体状药水滴在了伤口之上,被针缝后的伤口狰狞可怕,在玉颜膏低落在才长好不久的肉上,酥酥痒痒,还带着一股透心凉的香味儿。
我用手轻轻抹开了些,玉颜膏在新肉上来回活动着,就像是一滴滴的凉水,泼洒在我浮躁的心灵之上。玉颜膏颜色粉嫩,贴合在手臂之上,将原有的伤痕都给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