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点缀着点点云朵,一阵疾风扫过,卷起了无数的灰尘,天空马上变得更加灰暗了。离赤城不到一公里远的小村村,村子中央空地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村民,周围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几乎一步一岗,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着村民。
“乡亲们,皇军今天大驾光临是我们小村村的荣幸,首先我要申明的是,皇军没有任何恶意,皇军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给大家送粮食来了。皇军是体恤民情的,也是我们的朋友,以前呢有一些误解,希望大家不要往心里去,从今以后,只要大家跟着皇军走,那么我们就是皇军的朋友,你们差什么皇军就送什么……”马小虎站在佐藤身边卖力地冲村民喊着口号,佐藤脸上挤满了笑容,但这种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惊胆战。
村民们听着马小虎的卖力叫喊却无动于衷,像在看一个傻子演戏。
马小虎喊完话后,佐藤一挥手,几个日本兵便推着几车袋装的粮食出来。
“老乡们,现在开始发粮食了,一个一个来,不要挤,不要抢,每个人都有!”马小虎满脸笑容地走到村民面前,但是仍然没有一个人动摇,他回头讪笑着看了佐藤一眼,忙黑起了脸,扯着嗓子吼道,“别不识抬举,皇军可是好心,你,出来!”
被他点中的一位老人不得不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伸手接下了鬼子递到他手中的粮食,当他看见粮食的一瞬间,眼中泛出了光亮,忙冲佐藤鞠了鞠躬,才慢慢地离开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走上前来领取粮食,马小虎见村民非常顺从,于是在佐藤面前高兴地卖乖,“太君,小村村的村民都是良民,是皇军的朋友啊。”
“朋友?对,朋友,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佐藤狂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开了。
“乡亲们,不要拿鬼子的东西,有毒啊,鬼子想毒死我们……”突然一个声音在村民中响起,佐藤刚要离开又收回了脚步,缓缓地回过头去,冰冷的目光扫向村民,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还没领取粮食的村民停止了所有动作,表情木讷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马小虎忙冲过去大喊道:“谁,谁胡说八道,他妈的,给我站出来!”
“我!”一位身材不高的老人从村民中艰难地挤了出来,马小虎双眼一瞪,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呵斥道:“老不死的,找死啊,瞎说什么呢,别他妈捣乱,皇军可是一片好心。”
老人瞪着眼义正词严地骂道:“鬼子抢了我们的粮食,现在又拿出来充好人,真是好心啊。”老人说着又回头对村民们说道,“乡亲们哪,鬼子是好人吗?会这么好心给大家发放粮食吗?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这粮食里不是放了毒药,就是想我们都跟这个畜生一样当汉奸,快放下吧。”
“啊……”突然,老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像触电了似的没了动静。村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张大了嘴,一副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当老人瞪着一双绝望和痛苦的眼睛终于缓缓倒下时,在他身后露出了一张邪恶的,正在狞笑的脸——那是佐藤的脸,他手中举着长长的武士刀,刀刃上还沾着鲜红的血,正在一滴一滴地渗进泥土中。
马小虎也呆了一瞬间,但马上缓过神来,忙谄媚地说道:“太君,不要生气,我再给大家做做工作。”
“你告诉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不想要粮食的下场就跟这个老头一样。”佐藤在老人尸体上擦干了刀口上的血迹,冲着还在发愣的村民冷笑了一声,在马小虎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马小虎又开始吼起来:“没事了,没事了,继续发粮,来,一个个来。”
村民们慑于鬼子的淫威,不得不重新接过了鬼子发放的粮食,但谁都不敢多言,生怕鬼子的刀和子弹落到自己身上。
发完粮食后,佐藤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对马小虎点了点头,马小虎便开始了最后的演讲。
“现在所有人都领到粮食了,我们跟皇军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朋友了。”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回头问佐藤接下来说什么。
佐藤一把推开他,扫视了一眼所有的村民,冷冷地说道:“我希望你们跟八路军保持距离,要是有人发现八路的踪影,及时向皇军汇报,大大的有赏,但要是有人敢跟八路走近,哼……”
他的话很简短,但非常有力,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心寒,但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今天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报复八路军对日军采取的分裂行动,他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震慑了村民,同时也报复了八路军,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天一早,八路军战俘营空旷的场地上站满了日军战俘和八路军战士,前面的高台上也站着一个八路军战士,他看着高台侧面,突然鼓起了掌,所有八路军战士也跟着鼓起掌来。
在秦朗的陪同下,八路军第125师师长田汉年走上了高台,他冲战士们挥着手,满面笑容。
“战士们,今天,125师师长田汉年来我团检查指导,请大家欢迎。”秦朗来了个开场白,下面便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好了,不要再鼓掌了,再鼓下去我可要被你们赶下去了哦。”田汉年豪爽地说道,待战士们止住掌声后又说道,“大家辛苦了,我田汉年何德何能能受到大家厚爱?最应该得到掌声的应该是你们啊。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了赶走侵略者,不怕流血,不畏牺牲,这些掌声应该是献给你们的。”
田汉年话音刚落,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首长辛苦了!”
“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为了看望大家,再就是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先要感谢一个人。”田汉年说完,目光转向了站在高台侧面的渡边正雄,“他就是日本友人渡边正雄,不久前他还是一个日本兵,但在亲眼目睹这场战争的真相后,毅然选择投靠了八路军,之后又尽全力给被俘的日本兵作思想工作,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成效显著,终于有两名日本兵答应加入八路军,和我们一起对抗日寇,打击侵略者。”
“下面请渡边正雄、西村、介川上台!”
当这三位穿着八路军军装的日本人走上高台时,下面的俘虏躁动起来。田汉年用温暖而宽厚的大手挨个握着他们的手说:“欢迎你们参加八路军,你们是第一批,我相信今后会有更多的日本青年参加八路军……”
八路军战士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了三位日本青年的加入,每个人都很激动,尤其是渡边正雄,他眼中噙着泪水,轮到他发言时,他哽咽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谢谢大家能接纳我们的加入,我很感激,也希望以后有更多的人能跟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接着又用自己如何离开日军军营,如何目睹日军的残暴,如何最终醒悟过来等一系列事情做了一番慷慨激扬的演讲,这一次,下面的日军战俘中没有任何声音。
“我叫西村,跟你们一样来自日本,在此之前,我是一名日本兵,同时也是一名侵略者,亲手伤害过中国人民的感情。我被俘后,八路军没有像我们对付八路军俘虏一样对待我们,而是给我们好吃的,我们过得很舒服。但我仍然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在我提出想要回去的愿望后,没想到八路军真的放了我。但是当我回去后,我的同胞却怀疑我,殴打我,关我禁闭,我绝望了,所以逃了出来,决定加入八路军。”西村的讲话结束时,竟然有一些日军俘虏开始鼓掌。
渡边正雄马上借题发挥,“我们虽然都是日本人,我们曾经被欺骗来到中国,以为那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民族而战。但是当我来到战场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欺骗我们的谎言,政府发动这场战争,不仅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也伤害了我们的感情,我们远在日本的家人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我们打的是一场正义之战。我们都错了,现在是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兄弟们,为了和平,为了早日回家,我们该联合起来,共同阻止战争的继续。”
渡边正雄说着说着,眼眶中开始闪动晶莹的泪水,他的发言也引来了一片激烈的掌声,部分日本兵眼中竟然也渗出了泪水。
“我加入,我请求加入八路军。”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又有几个俘虏站了起来。
渡边正雄回过头去,他看见师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让人刻骨铭心的笑容。
“师长,您看……现在怎么办?”秦朗向师长请示道。
田汉年大笑道:“这是好事啊,还犹豫什么?既然有这么多人自愿加入八路军,只要是诚心实意的,那我们就全盘皆收,如果这里所有的人都愿意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成立一支专门的,全部由日本青年组成的特殊抗日队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