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是没有往坏处发展,铁牛眼睛上的死肉被剔除,狗蛋的眼球因为快准狠,保存的非常完美,洒上肉白骨,开始互相逐渐粘连,只要一个月不睁开,就有可能康复,不过能否看到东西,军医可不敢打包票,要看恢复程度,不过这颗眼珠子应该是活下来了,只是有可能成为睁眼瞎。
铁牛也彻底放下了过去,不再强求,等到两个月后,石干天考核那日,回归前线,做个普通百夫长也好。狗蛋止住了血,随手用袖子抹了两把,黑红着脸,很是喜感,不过眼睛处的深坑,破坏了这一和谐的画面,显得十分狰狞恐怖,铁牛闭着左眼,直起身来,走下手术台,走了过去,双臂紧紧的拥着狗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狗蛋强忍着眼部的痛楚,抽了下嘴角,硬生生的做出无所谓的笑,拍了拍铁牛的脊背,“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的像个孩子,别让大家看了笑话,平时就是你嘴最臭,老是惹得大家伙生气,这下报应来了吧,这么多人看你哭鼻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铁牛算是后备军的小一辈,七年前才加入,刚开始,脾气暴躁的铁牛总是炸刺,每次都爱和二狗顶牛,二狗一开始吹牛,就喜欢拆台,被二狗忍着疼痛,强行爆发揍了几次,才明白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伍长,有着超过他的实力,好奇之下,才打听到二狗的硬是忍住背部的疼痛,不肯切除背部经脉,只为了半边身子不彻底瘫痪,每次走路,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佩服于二狗的意志,铁牛主动分担了其他人的杂务,每天不在浑浑噩噩,开始重新恢复身体巅峰,只是过不去眼睛的坎,但是也慢慢融入了集体。
”我一个瘸子,看那么清楚干啥,再说,还不一定能看见,说不准是个睁眼瞎呢。“狗蛋越安慰,铁牛越难受,”要不你叫我一声爹吧,不都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算受了我的血肉,算我半个儿子吧。
“滚犊子。”铁牛总算克制住了,摸了一把鼻涕眼泪,看了眼狗蛋的腿。
“铁牛你别想不开做傻事,我的腿估计是没希望了,废了这么多年。”狗蛋一只眼看看军医,眼神示意了一下。
“骨头上的伤,确实没办法,血肉还能切了重长,骨头不是自己的腿,粗细都不一样,根本接不上。”军医在狗蛋的示意下说道,倒也不算骗人,骨头断了,一但骨髓流干,就是死骨,接合的手术倒是有先例,那可是医家化境,在战场上给砍断骨头连着皮肉的士兵做过,用针线缝合手臂,维持手臂活性,然后打碎骨头重长,半个时辰内送到后方救治,还有七成希望,不过接好以后伤臂痊愈了也只能发挥五成力量,基本退出战场了。
“粗细一样能接?”
“如果骨头和接口粗细一样,与另一条腿长短一致,切掉坏死部分,可以和剩下部分接合一下,不过断腿必须是新鲜的断口,请化境神医,还是有可能的。”军医详细的把曾经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说出了种种限制与要求,也算是让铁牛知难而退。
“狗蛋,我准备回归前线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抓个合适的俘虏,把腿和眼睛换给你。”铁牛有了新的目标,又燃起来了,那个无所畏惧的热血斥候,仿佛在这一刻重生了。
军医不想泼铁牛的冷水,但还是必须要说清楚,刚欲张口,“药的事,我来解决。”石干天都这么说了,那军医也只好笑笑,说不定人家真的还能弄得到。
“那铁牛你要加油,别让狗蛋等太久了。”“铁牛,上了战场,别忘了这里的兄弟,连着我们的那份,一起努力。”
“铁牛你个龟孙,真凉走运。”......各式各样的话,从伤兵们嘴里说出来,带着真诚,祝福,虽然直白,粗俗,却是铁血男儿衷心的祝愿。
“大家.....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会让白皮蛮子见识我们的厉害,你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有机会,一定要让你们也重返战场。”铁牛一个个认真的环视,记录这一张张面孔和一个个伤处。
“抓俘虏,怎么能不算上我一份”,背部经脉完全切除,二狗在搀扶之下,走了出来,“你当我是死人啊,别想一个人全都抗下,老子怎么说也是勇烈营出来的,怎么也比你强点。”
“得了吧,在这多舒服,有吃有喝,还有新人训,谁想会战场。”类似的话语不断传来,中心意思都是不想上战场,上不了战场了,希望铁牛和二狗不要太当真。
“老子身体健全,教育新兵蛋子,还得留几分力,免得给他们打坏咯,不得劲,没意思,还不如现在惬意,全力出手,揍得舒坦。”
最后,大家搀着二狗回了营地,各自四散回去,今天对于胡光烈,石干天等新兵,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和习惯了相互付出活下来的老兵不同,这对新兵来说,应该是以后回忆的时候,记忆最深的战友情,也是军人精神的缩影,没有朝堂上的互相拉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高于血脉的家人,彼此的心灵寄托。
这就是大炎的军队,兵出东方,横压天下的军队,只有铁一般的凝聚力,才是大炎千多年来蓬勃向上永不衰败的原因,有次军队在手,其他的布置都成了笑话,什么帝王心术,什么权谋离间,得民心,得军心,又有谁能够推翻,这就是太祖没有彻底消灭世家的原因,他已经找到了真正万世一系方法,只要后人不昏庸,怎么可能如楚汉那般推翻秦朝,改朝换代,少年的双眼熠熠闪光,心如明镜,明白了王朝的根基,这就是历代君王,都必须从兵营出身的缘故吗,只有亲自接触,亲眼见识,才能明白的真意。
姬珞楪,化名叶洛,大炎三十八世的长子,十二岁完成小成,去年低调的进入兵营,体会军中百态,与后备军同甘共苦,又亲身经历此次事件,今年应该准备去前线历练,如果不出意外,等他突破化境,太子之位就是唾手可得,如果皇室没有绝世天才横空出世,历史应该记录他为三十九世。
看向了石干天,石家真是何其幸运,代代都有绝世奇才,此人如若不死,又是威震西北两洲,战功无数,获有称号的神将,大炎王朝又一顶梁柱。伸手摸入胸口,掏出一瓶肉白骨,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是否又能做到如此,仔细想了下,估计自己应该做不到,自己不可能像他一样,咬了一下牙,恨自己的自私,也羞愧于石干天的所作所为,明明他们都是为了大炎流血,身为皇室的自己,却不如石干天豁达洒脱。
姬珞楪从小受到三十八世耳濡目染,能够克制自己的情感,压抑自己的本性,一切从大局考虑,万事计较利益的最大化,在他的潜意识里,肉白骨这种稀有的神药,是为了最紧急关头吊命的,不到最后一刻,肯定不会去用。
而石干天从小用度无数,四伯又是天生的商业奇才,真正以一代之力,积累无数财富的人,又及其溺爱,对财物根本不看重,石干天也养成了如此习性,加上从小长大的环境,见识了各种伤残的老兵,潜意识里,把后备军的各位,当作自己最亲的人,拥有无数宝物的大少爷,怎么会用财富来和家人比较。
“今年的入伍考核,你会参加吧。”在众人四散之际,姬珞楪拉住了石干天。
“会的。”
“我叫叶洛,我们一起加油吧,希望明年的现在,我们都已经成为百夫长,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去最惨烈的战场,书写属于自己的传说。”姬珞楪意气风发,气势却不惊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配合他俊逸大气的面朗,显得很有说服力,仿佛已经洞穿未来,只要按着既定的未来一步步在正轨上前行。
从小懂得感受人心的石干天,发现来者充满善意,不带一丝负面的纯粹的善意,甚至连石破地经常带有的攀比心都没有,好像管家爷爷一般,但又十分不同,不是长辈般的纯粹善意。这是一个自信又不张扬,对比又不攀比,带着同类人气息,只是为了一起进步,互相见证,在同一条道路上共同前行的人。同道吗,或许应该这么形容。
“两个月后,我会通过考核。”石干天认可了对方,默认了对方的邀请。既然答应了,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先成为百夫长,混入主战场。对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一诺千金,一直是石干天的人生准则。
“那你准备好了没,你一直和老兵们混在一起,和新兵们没有多少互相了解,怎么组建自己的伍,你不可能居于人下,加入别人的伍吧,虽然以你的实力,没有新兵会拒绝。”
石干天疑惑的看着姬珞楪,不明所以。
“你该不会不知道考核的内容吧,难道你的伍长都没和你说过。”这家伙,不会吧,两个月时间,要从招人开始,能有一个月时间磨合就不错了。
看着石干天的表情,“真拿你没办法,新兵考核,是以团队的形式,五人一伍,自由组建,配合作战,实战考核,通过了才能去前线,加入正规军,在辅助战场,由老兵带着练兵,只有升任百夫长,才能申请进入主战场,进行激烈厮杀。”姬珞楪十分无语。
“二狗和铁牛,也要重返战场。”
姬珞楪十分疑惑,虽然这不违反考核的规矩,但是石干天也不像如此有心机的人啊,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他是真的纯粹运气。这脸也太好了吧,明明没我帅啊,怎么能装上这样的事,精锐老兵打考官,真是按在地上父慈子孝的局面啊。不过,就算我遇到这样的机会,应该也舍不得肉白骨,这就是世代将门的石家吗,真是恐怖。
虽然种种细节确实表明,事实和他脑补的几乎一样,不过世代将门的石家,可是只有这一代突然暴富,以前就算想,也没有这样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