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白翩翩和妈妈、青姨拥抱告别，带着一些不舍，但更多是期待和兴奋，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安检口。
看着白翩翩的背影，林幼青悠悠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让翩翩去呢！”
“因为，这次她和我说，她想要站到舞台中央，是为了自己。”白盈盈沉默片刻：“自从八年前，我打了翩翩一巴掌，我后悔至今。好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不再和男生一起跳舞。我一直很担心，是自己的原因……”
林幼青伸手握住白盈盈：“姐姐，不要自责！我看到翩翩一直都很努力，从未放弃。虽然她不说为什么不要舞伴，但这样也许反而能让她一个人站上舞台。我相信，她是天生属于舞台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幼青笑了：“翩翩肯定想不到，一直反对她跳舞的妈妈，其实才是最支持她的那个。其实你每次的冷嘲热讽，都在暗戳戳地传授经验。也不知道翩翩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
“是啊，翩翩还是real耿直了些。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偏偏抽中《白蛇传》这部舞剧吧？”白盈盈一记寒光闪闪的眼刀，毫不客气地飞过去！
林幼青架起柳叶眉，讪讪笑道：“没办法，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条中，翩翩必定会挑唯一的白色，从小就这毛病，就是改不了啊！”
两人的眼光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哔哩哗啦的火光，终于不约而同地说：“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
林幼青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翩翩已经这么大了。还记得刚来燕城时，她还要抱在我手里。”
白盈盈淡淡笑了笑：“是啊，有些事，总归要知道的。翩翩已经长大了，要如何选择，也是她的权力。”她叹口气道：“只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我确实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尚楠是翩翩的师父，这孩子秉性不错，会照顾翩翩一二的。”林幼青一如既往地嘴快。
“哦，师父……”白盈盈脸色阴晴摇摆了一息，终究还是撑不住一道天雷劈下来：“什么？师父是个什么鬼？有我们俩教，他还能教她什么？！明摆着想拐骗我女儿吧！！小青，你快点追过去，把翩翩拎回来啊！”
“姐姐，别激动！那是安检，我们不能过去！”林幼青连忙抱住白盈盈，“放心，我一定亲自过去看好翩翩，你放心啊！”
……
燕城市中心，一栋气派的高楼里，厚实的地毯无声地铺在地板上，通向走廊顶端的一间办公室。隔着紧闭的大门，室内深灰色的窗帘遮挡了一半的阳光，使得阔大的空间变得半明半暗。落地窗前的办公桌上，立着一块透明的名牌：常务副总裁费扬。
室内本应一片安静，却有一阵嗡嗡声突兀地响起。桌上一个手机正在不停震动，来电显示：罗西。办公桌后面，费扬依然看着手里的文件，对手机置若罔闻。只是，门外突然嘈杂起来。
“到底还要等多久？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费总！”
“罗先生，费总正忙，您不能进去……”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砰”的一声，门被撞开。罗西气呼呼地出现在门外。他身旁站着一位女秘书，尴尬地看着费扬：“费总，他硬要闯进来，我怎么也拦不住……”
罗西侧着脑袋，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语气随意地说：“费总，我们之间，不带这样玩的吧？”
费扬看了罗西一眼，放下文件，并对秘书抬了抬手。于是秘书关上门，退了出去。
罗西理了理外套，等着费扬答复。可费扬却一言不发，依然端坐办公桌后，只是目光落在罗西脸上，仿佛看着一只蝼蚁，冷漠而刺骨，轻视而沉重，轻易就击溃了罗西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勇气。看到罗西身形委顿下去，费扬讥诮地掀了掀嘴唇：“你想怎么玩？”
“费总，我，我是一心想帮您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为您做了那么多……”罗西可怜巴巴地说。
费扬打断了他的话：“你为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啊！”他眯起了眼睛，表情依然不屑，目光却变得危险。
罗西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确实，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提到实质性的内容，都是自己在说和做。但最后红瑜还是好好的跳舞，U盘也被尚楠拿了回去，什么都没留下啊！
他急了：“费总，真正妙剧团，我肯定回不去了。但我还能为您的舞团效力啊！”
“可我的舞团，不需要没价值的人啊！”费扬懒洋洋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叫秘书赶人。
“不，费总！现在不需要什么录音文件，我都记得。真正妙剧团下一部打算创作的舞剧，是《白蛇传》！”罗西急道。
嗯？费扬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罗西。罗西一愣，这一道目光包含着说不出的犀利，仿佛一只沉睡的狼突然亮出獠牙。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费扬，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这道寒芒瞬间就消失在费扬的眼里，仿佛不曾出现过。费扬还是和平常一样，懒散随意地按下电话，叫了秘书进来：“小杨，你安排一下，带罗西去假面剧团吧！”罗西不敢再多言，唯唯诺诺地和杨秘书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费扬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他微微垂着头，额前刘海形成的阴影笼罩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惟有紧握的双手，用力到泛白的指尖，泄露出他想要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许久，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转了转身体，拉开办公桌左手边第一个抽屉，动作极轻极慢，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他缓缓拿出一张薄薄的相片，低声说：“《白蛇传》吗？真是，挑了一部好戏……”
已经泛黄的相片上，年少时的费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位白衣女子身旁，笑得有些腼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