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说着，硬从黑狗嘴里，将那小半拉耳朵扯了出来。黑狗很不情愿，下意识嘴巴就鼓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跟我呲牙？！”中年男人又是“啪”的一个清脆巴掌，扇在黑狗脸上。
这一巴掌扇的黑狗身子一歪，顺势就趴在了美容桌上。
“你看，”中年男人从桌下提起一桶酒精，将手上镊子的棉花浸透，接着，一边给黑狗清理耳朵上的创面，一边说：“狗呢，是听不懂人话的，千万不能用人的那一套来对付狗，那样是一定养不好狗的。”
说着，中年男人起身，又从一旁摆满杂物的桌上，取下一根弯弯的针，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穿起线来。
男孩抱着道葛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黑狗的耳朵不是整个都被咬掉，大约也就掉了一半多一点，虽然早已止住了血，可是，因为道葛撕咬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耳朵上面裂开了两条不小的缝子。
中年男人很快穿好了针线，随即就给黑狗缝合了起来。
穿针引线时，黑狗不断吸着凉气，倒是也不敢再多话了，只是眼睛依旧死死瞪着道葛。
道葛撇了黑狗一眼，懒得理它，坐在男孩的怀中，趁机开始四处观察。
这个房间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房间中央的一张美容桌，就是靠墙放着的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仿佛药品的小盒子，应该是一个类似医务室的地方。
“陈叔，是它咬的小牛？”男孩看着中年男人缝针，不多时，也有些无聊了，打量着怀中的道葛，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小牛？”正专心手上针线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看男孩，笑道：“你给这法斗起名字了？”
“嗯，”男孩点点头，又扬了扬手中的道葛，“都起了，就是没给这个起。”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男孩手中的道葛，手上动作不停，“怎么不给它起呢？”
男孩想了想道：“这狗长的太怪了，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最好别给这些狗取名字。”
“为什么？”
“给它们取了名字，你就容易把它们当人，把它们当伙伴，狗是很认地位的，你对它们太好，太近，它们就把你当儿子了。”中年男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再说，咱们这你也知道了，养出了感情，狗要走了，还乱自己心。”
男孩道：“我就是觉得起了名字比较好认，刚来那会儿，我看所有狗都一个样子，分不清谁是谁，后来，取了名字，就好多了。”
“不用这么麻烦。”中年男人笑道，“时间长了，你懂狗了，自然就分得清了，每条狗的毛色，体型，动态，神态都是有区别的。”
“对啊，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些都是狗，是动物，可后来……就感觉它们有点奇怪……”
男孩这话说的有点玄，听到这里，不论是男孩怀中的道葛，还是美容台上的黑狗，乃至中年男人，都向男孩看了过来。
“怎么不一样了？”中年男人问。
“感觉，它们就像人一样……”
“哈哈”中年男人笑着掉回了头，“它们跟你说话了？”
“不是说话的问题。”男孩摇摇头，思索道：“就是那种……大傻你知道吧陈叔，就我那A房里的金毛。”
“嗯”中年男人点头。
“之前大傻在B房的时候，总是被其它金毛欺负，每次遛狗的时候，把它们放出来，除了那两只种公，其它母狗都会欺负大傻，我感觉它们因为什么原因在针对大傻。”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陈叔。”男孩也笑了。
“小海，狗没有那么神，”中年男人凑近黑狗，将缝合多余的线头咬断，接着道：“他们打架，虽然也是有理由的，但是一般都特别简单，比如今天这个法斗，你猜为什么被咬了？”
“为什么？”
中年男人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红色小球，递给男孩，“以后要避免把玩具放到里面，喂食的时候也要关上笼子，一个玩具会抢出狗命的。”
“嗯……”看着手中红球，男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了。”中年男人将黑狗脖子上的狗绳解开，接着，将黑狗从美容台上抱了下来，递给男孩，“抱回去吧。”
男孩没急着接，看着怀里的道葛问：“这个呢？”
“先放这吧，回头我要看看。”中年男人一边收拾桌上的器械一边说道。
“好。”男孩点点头，随之将道葛放到地上，抱着黑狗出了门。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遛狗场中也是漆黑一片，只有走道上的白炽灯依旧亮着，狗狗们，基本都没了声响，仿佛睡着了似的。
男孩抱着黑狗走进房间，将黑狗放回高笼，然后，就和老人开始从遛狗场中收狗，照着大型犬，中小型犬的顺序，将狗都收回了房间。
最后，再将雪纳瑞抱回笼子，房间里的狗狗就算是齐了。
笼子里的陈介，这时也早从不锈钢碗中爬起，开始打量各个笼子里的狗狗。
黑狗笼下的三只柴犬此时趴在笼子里面，已经闭上了眼睛，上方高笼的黑狗，也是蜷缩进了阴影之中，没有半点声息。
整个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所有的狗，都趴了下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柯基兄弟依旧鬼鬼祟祟地扒在笼子上面，一边咬着耳朵，一边用前腿指着黑狗所在的高笼，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道哥去哪了？”
陈介打量了一周，没有发现道葛，心里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男孩走出了房间，临走前，将房间里的灯也关了，顿时，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陈介咽了口唾沫，犹豫许久，两腿扒上笼子，向着黑暗中，黑狗所在高笼大概的位置轻声喊道：“牛哥，你知道我朋友去哪了吗？”
黑暗里，没有任何回应。
陈介狗嘴一张，又要发问，不知哪里传来一个骂声：
“狗嘴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