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茜色的天空镶满了鳞状的云,红的像火,白的似糖,粉的如楚栏之瑰,层层叠叠,平铺到天外,仿佛那里还有一个华藏世界。那世界只有阳光曾到达,琼花异树,金芝玉草,还有一片湖水似镜,只倒映这出缤纷灿烂的黄昏
正是在这有些柔软的黄昏,乔宾被光石再次拉到道场陪练。乔宾一个不乐意,埋怨道:“为什么又来这个鬼地方?就不能做点其他的吗??”
“不行,我答应了师父!”
”你老说我,你的贤果呢,为什么还不交出来?”光石突然问道
“我没吃好就练不出来!”
光石黑脸看它,道:“一天就想着吃,你不一样吗?”
乔宾翘眼道:“做其他事也不能不吃饭啊,都过晚饭时间了!”
光石有些烦了又无奈,道:“我现在不想吃,要去你自己去吧”终于撇下乔宾而去,只留下原地的乔宾,气的抱臂跺脚干瞪眼。
在师父的监视下,光石绕着整个道场,一身重装从夕阳跑入月夜,又从月夜跑进月缺,果然不负众望,提前达成,吕武用手验了下他的骨骼,更加硬朗,看他气色,红光神满,不觉喜悦道:“好,有进步,也有能量了,恭喜你……!”
光石听得一愣,道:“你说我达到猎人体格了!”吕武微笑点头。
光石欢呼了一阵,又询问道:“师父,猎人体格是很厉害的体格吗?”
吕武摇头道:“猎人体格是普通人能达到的最强悍体格,却是猎人们最弱的体格罢了!”
光石听得一怔,饶有兴趣道:“难道还有比猎人更厉害的体格吗?”
吕武坐了下来,道:“据我们的祖师爷所知,人体的潜能几乎是无限的,只要你能科学,有效地进行内外修练,你的体内便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而且根据你的体赋与炼气强弱。人的体格也可共分为了四个大等级。”
光石听得好奇道:“可是哪四个等级!”
“嗯,据我们村庄的武学研究所所知,这体格分别有猎人级,野兽级,金石体和大自然级体四个等级,其中每一个等级内又有初级、成长与完全体的强弱之分,尤其是每一个大级的跳跃,更需经历一层脱胎换骨的的变化,才能成功蜕变,所以它自然是猎人们最弱的体格了。”
光石听得身躯一震,暗忖道:“还有这样的吗?”,又看着师父的身形,只见他方口阔额,爽发及肩,全身的皮肤粗糙,骨骼却是十分强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有些好奇起来。
吕武见状,咳嗽了两声,笑道:“我已经老了,未来还是在你们这群小鬼手里!”
光石听得只是微笑道:“师父老得只是年龄,但是精神和我一样年轻。!”
吕武“噢”了一声,道:“是吗?”更是哈哈喜笑起来,一边继续喝酒。
“可是我们练成这么强悍的体格是做什么呢!”光石继续问道
“这的确是困扰我们武学宗师很多年的地方,所幸的是在我们村庄,以“肖博士”为首的智囊团在盱眙大陆外族人的修身习武的盛况后,有幸发现了一些护宝的秘密。”
“大陆,护宝……”光石暗暗吃惊,毕竟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自己一直未曾离开过村庄。
吕武道:“好了,今天咱就聊到这吧!”已然起身。
“为什么呀?”
“因为没酒了。”
师父走后,光石无奈只好坐在一座石龙门前歇脚,此时的他既觉精疲力尽,又感神清气爽,拖着双腿,他直接躺在石阶上休憩,感觉灵魂从没如此轻盈过,仿佛要脱离上天而去,光石仰望着天空,星空如海,正有万星漾过,光石目光闪动。不多时,一只动物从树央翩然飞至,落在赏景的光石后背,细长的手里似乎还兜着几个半红椭圆的大胖枣,却是有如猕猴桃那般大,有几个已滑出了它的臂弯,落在那石板之上,并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光石回首一看,讶道:“乔宾,你到哪儿了?”
乔宾抱着手中的胖枣,一边拾起地上的落枣,竟是一片“叮吟—叮吟”的细响声,像是刚出窑瓷器的裂响,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这训练,淡鸟,就到附近转了一圈,嘿嘿,果然让我发现了这个。”
光石大感意外,发现乔宾已然从张嘴要吃进化到自主觅食了,微微一笑,只是看着乔宾怀里鲜美异常的大胖枣,不觉惊奇,又开始上下打量起乔宾来
乔宾看着他眼神突然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自己,一边带着嘎嘣脆响地水嚼着,一边碎道:“怎么?”
光石道:“这么大的枣,你从哪里弄到的?”
乔宾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前些天做梦梦到的”
“还有这样子”料得可能是哪个山坳里的野枣,光石便也没追问,嘿嘿地笑着
乔宾看着他眼神还是有些奇怪,停止了碎嚼,道:“又做么?”
原来光石外出训练多时,又未吃晚饭,看其吃了许久,腹内馋虫早已出洞,齐拱他心,望着那晶莹剔透的果脯,光石早已口内生津,终于放弃了矜持,忸怩道:“哎,我说乔宾,你吃这么多,吃得下吗?”
乔宾摇了摇头,道:“吃不下!”
光石“哦”了一声,回首看它道:“那要不,你让我两颗尝尝鲜。”
乔宾面露惊讶,心里却一阵窃笑,想:“原来你也有贪吃的时候”,一阵得意;光石素知乔宾护食如命,这个要求对它来说,近乎无礼,因此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乔宾静静地看着光石,半会儿,却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给你吧”便把枣子如数全部给了光石,只是徽音已经尽数寂灭了
光石喜出望外,因为这可是乔宾第一次大方把食物分予他人,光石望着乔宾,还有自己手上亮晶晶的枣果,突然一阵感动,似乎他觉得乔宾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好的伙伴儿,但转念又想:“这小家伙虽然好吃懒做,但也鬼灵精怪的很,不会又使什么样吧。”一边想,一边又小心试探道:“嗨,你小子真要全部给我吗,我只是说要你分两三颗而已。”
乔宾微笑道:“没事,因为我已经吃饱了。”
光石一阵惊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下来,摸了摸乔宾的圆润的脑袋道:“不枉我对你这么好,今天还算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说罢便也嘎嘣请脆,清声流水地清嚼来,乔宾憨憨笑着,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光石吃着,突然感觉味道却并不如想象的美好,道:“这枣子怎么甜中带苦啊”,
乔宾:“不如说苦中带甜”
光石不应,继续道:“你们妖鼠都喜欢吃这些吗”
乔宾点头
光石道:“口味好怪。”
乔宾不答
光石道:“绕了一大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乔宾耸着它秀鼻道:“那当然啦,大凡我见过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脱我的追踪,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里呢,我都可以找到你吧”
光石道:“这么厉害?”
乔宾道:“告诉过你,我可不是只普通的松鼠哦。而且“气踪术”也是我精灵族七大魔法之一而已”说完手撑下巴,姿势撩人
光石双眼圆睁道:“你又说你是精灵?”似乎感到不适
乔宾双眼回望,道:“难道不是吗”
光石摇头道:“你不是!”
乔宾道:“为什么?”
光石道:“你不是”
乔宾道:“你说呀!”
光石低头瞅它,忽而摇头,起身叹道:“你知道吗,精灵在我们人族历史上,是一个诗意而浪漫的名字,听肖玉上课讲过,它们长有秀长的耳朵,发光的身体,还有极为深邃璀璨的明眸,就像那星空。它们只在森林中出现,不饮不食,由天地所生,永生,但也会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死去,就像俗童话里的小仙人吧。”言及至此,竟听得乔宾有些惊喜
“你可别以为我在说你啊,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光石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指插嘴,并张得很大地模仿道:“少年,别杀我啊,我是小动物啊!”竟哈哈大笑起来
乔宾双眼幽怨地看它,道:“那只是我的变身态而已”反而不喜了
光石道:“是吗?”
乔宾摇头道:罢罢罢,跟你讲不清楚了,不是精灵能千里找到你吗?有眼不识荊山玉,哦豁!”背身翻爬那石凳,又捡一净处坐下捡,看起那星空来
光石看着它胖身憨头的样子,吃了一半的咚咚枣又放了出来,笑的打跌,少停,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敛起了笑容道:“你刚才说无论她在哪,都可以通过那个人的气味而找到那个人吗?”
乔宾愣了一下,道:“怎么了,你又崇拜我了?”
光石道:“不是,乔宾,你知道吗?我正在找一个人?”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乔宾“儿”一声,道:“谁啊”
正在此时,树丛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凌波般的脚步声,朝这边小心探近。光石双耳耸动,忙警惕道:“好像有人在附近”紧绷的手里还兀自捏着两颗未吃下的大枣。
乔宾耸鼻左右探嗅,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告诉光石道:“我去看看它是谁,你先在这撑着,我去绕后。”说完,便悄无声息地从侧旁溜开了。光石有些意外,嘀咕道:“这小畜生以前天天耀武扬威,今儿个怎么龟龟缩缩地。”但光石却也没有多虑,因为他身体已经强健,他的身手同样矫捷,现在更觉精神澡雪,头脑如镜,仿佛吃了什么补品似的。很快那脚步声已跨过铺满落叶的道路慢慢靠近,然后猫在矮树丛后面悄静下来,光石正在寻思对策,突然一个倩影已从里面跳出,一声叱道:“哼,偷枣贼,我总算逮到你了!”手里兀自还拿着节清竹竿,在其身后,跟着跳出一只野性十足,色如骆驼的大狗来,昂头叫着。只是那狗的双眼一大一小,长相怜人。
如临大敌的光石大吃一惊,本以为是个强盗土匪有含金量的,可是听着那熟悉声音,光石分明发现,所谓的强盗原来是富家女儿——佳翎。
佳翎此时身穿一袭清凉的水色纱衣,下身配一条开着大朵牡丹的妙裙,与之前着装可谓大相径庭,走起路来,更是凌波刬刬,风清影动,如是玉人,今少年相遇,可如何是好。
光石有汗,却也不慌,正欲开口,难于择言,面色从容而不迫。心想着:“原来这个小蛮女也可以穿得很温婉儿。”似乎忘了刚才所说之事来,佳翎看着光石,似乎并未,戟指道:“好啊,果然是你”,神情气愤,溢于言表,身形却站于一步开外,亭亭玉立
光石一惊,道:“我—什么”
见其无动于衷,佳翎手中短竹竿忽然如魔术般变长,“啪”地一声便打在阶前,光石措手不及,疯快闪开了,质问道:“刚见面,你又为何又想打人?”一并打掉的还有之前他对她的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痴心妄想美艳剧毒的幻想。
佳翎脸色紧绷,道:“跟你说话,我站着,你却坐着,合适吗?”
光石道:“那你为什么不坐?”
佳翎一愣,固执道:“我不想坐。”
光石道:“为什么”
佳翎得意道:“当然因为本小姐站起来更好看啦。”
光石愣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佳翎惊讶,看他又要坐下了,戟指道:“你为什么又坐。”
“我坐下来看你呀?”
佳翎听得一愣,道:“不许坐,你坐,我就真打你了”说着便又做举鞭欲击的姿势。
光石一看,反驳道:“你自己不想坐,还偏不让人坐,真是岂有此理。”一屁股竟自坐了下来,又从容道:“要打就打吧,你这样子,反正我也不想跟你站一块,明天我让大伙评评理去。”带着倔强的语气。
佳翎一听,一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猛一剁脚,“啪”的一声,收鞭放肩,道:“好,不愧是伯虎令儿,先不跟你计较,但我问你,你那手中的青红枣哪来的?”跟着用己的手指他的手;那只长毛大狗则继续如狮般叫着,似乎在壮声势,又似乎想讨好主人。只是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狗的左眼有些发肿,并非长相可爱导致。
光石望着手中两粒未吃完的枣,不禁一愣,吃惊地抬起头来,乔宾刚才逃走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可是它为什么要逃走,现在似乎已有答案。而且他似乎也明白了嗜吃如命的乔宾为什么会那么大方把枣子拱手让人,然后在佳翎过来时,又自堕名声,偷偷溜走:这分明是乔宾地金蝉脱壳之计啊,一想到此,心中愤然
佳翎看着光石六神无主的眼神,知其心里有了鬼,看了下满地的枣核,更是盯问道:“你说啊”
光石感觉如芒在背,大脑转得飞快,思忖:现在吃肯定已来不及,抛掉也是不可能了,这可怎么解释,要知道这后山道场可没什么枣树,最近的应该也便是佳翎家的“枣园”了,不然何以被乔宾采得,真是握蛇骑虎,其势难下。情急之际,脑际突然拱出一个念头来,涎脸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干粮而已,有什么稀奇。”一边说,一边又暗暗地吞下一颗
佳翎负手在背,缓缓走着,双手挽成了蝴蝶状,道:“你手中的枣子,青青枣头红枣尾,一半辛香一半甜,是只有我家才能种出的瓜枣①,吃一颗,便可精力充沛,吃一盒呢,便能强筋健骨,常年食用,还可美容,养颜,改善体质,延年益寿,是很少送人的果中珍品,可怪你是从哪里带来的干粮。”她说得准确细致,又坚定不迫
光石斜瞅着手里的枣子,回味刚才的滋味,简直跟佳翎说得一模一样,登时更加心内打起牛皮大鼓起来,但嘴上仍矫情镇物道:“是吗?你确定就是你家的瓜枣吗?”脑海中却在翻滚着各种逃脱的办法来,佳翎继续道:“还是说,根本就是你夜闯别家枣园,偷偷抢来的,偏还要把守护的大貉打伤,武光石”,话声甫歇,秀美的脸蛋突然变得冷峻,眼神含俏带怒,身畔的大貉跟着发出一句极抒情的嗥叫声,虎视眈眈。
一切的真相不言自明,光石如扛千斤,百口莫辩,仿佛有些艰于呼吸了,而前面正是无尽的黑暗与血污。光石看着佳翎黑压压的眼神,突然叫道:“快看,好美的一只彩虹兔!”佳翎一听,惊然回首道:“啊,彩虹兔在哪?”,却只见得一片婆娑树影,宵虫哀奏之声,哪里有什么彩虹兔。忽又听得一声嚎叫响起,佳翎回望,光石已然跑出了数十米远。
一时之间,后面鞭响声又呼呼炸响,跟着传来了佳翎气鼓鼓地声音道:“好你个笨石头,看你平时老实,原来都是装的大尾巴狼,黄耳,给我过去咬他。”
“嚎——几声犬吠,一只色如雄狮的大狗向着光石的方向呼啸而去!
①:典源出处《史记·封禅书》:“(李)少君言上曰:‘……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