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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帮建立于清廷末年,当时清廷内部官员昏庸腐败,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外部天灾人祸,处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天下苍生叫苦不迭,已经到了民怨沸腾的地步。
盛唐太宗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亦创造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唐神话。
民众是无辜的,只知道饥饿了要吃饭,不然会死人。于是乎,久病众成患!在内部欺压下,各地反抗势力如火如荼,一时豪杰并起。
因此所有的饥民如洪水一样湍急倾泻而出,所过之处,兵马不可阻拦也。
青廷组建强兵,开始围剿这些势力。连年中,有一部分被连根拔起,有一部分势力逐渐收编其余散落的势力,变得强大,形成了足以对抗清廷的力量。数次被清廷派出得力大将镇压,可最终都不了了之,甚至青廷损失惨重。
干燥的草原,任意的星星之火,都足以燎原!之后的岁月,这些势力与青廷展开了长达百年的割据战,彼此消磨,直到最后青廷灭亡,这些势力仍留存了下来,但大都转了行。
青帮只是万流其中的一股火苗,也是最为不起眼的一股,正因为不足以被重视,最终得以保全下来,逐渐滋生壮大。
到了如今,也颇具规模,但其宗旨,至始至终都是为了底层的穷苦人,可是当家业足以大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孝子弟,摒弃帮规,扭曲事实。
当我们踏进青云山下,便看到了整个繁华朴实的街道,但是各自忙碌的人显得古古怪怪的,令人琢磨不透。
“大哥,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胖三摸了摸脸上的横肉,发现周围的人好奇盯着他,于是凑近赤虎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仿佛看着一群外来的大傻子一样?”
赤虎警惕环视了一周之后,点了点头,觉得极为古怪。
“大哥,这些不会都是青帮的人吧?”瘦四心悸地撇过身旁路过的父女、路边买糖的小孩,无一不透着讳莫如深的古怪,甚至那双眼,隐隐含着杀意。
赤虎终于觉得不对了,伸手抓住我,纳闷道,“你不会是在玩我们的吧?”
“你看不出吗?这不过是你们玩过的把戏而已?”我笑了笑,甩开了赤虎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赤虎羞怒,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一用力,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诧异看着我们,似乎也不清楚,这些闯入者为什么这么快就窝里反了。更有甚者,握紧了手中之物,随时以备防身用,以免被殃及。
“大哥,现在退走会不会晚了些?”身后那些赤虎的兄弟胆怯,警惕望着四周,仿佛此刻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我缓过神来,随手用牛皮伞敲在了赤虎的手腕上。赤虎一痛,龇牙咧嘴地松开了手,骇然大惊地望着我,似乎显得很惊讶。
“哼,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我们踩上了门,总不能还没有闹出响动,就吓得退走了?既然来了,就算斗不过,大不了就死在这里,要是我们仓皇夹着尾巴逃走,不顾自己兄弟的死活,岂不是辜负了被抓的兄弟们?救不出他们,我宁愿死在这里谢罪。”赤虎揉着手腕,顾不上和我计较,瞪了身后的兄弟们一眼。
身后的人不在舌燥,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群,心中仍充满了恐惧。
我活动了下脖子,等呼吸顺畅了,看着赤虎满脸的羞怒,劝慰道,“这里人虽不是青帮的人,但是都与青帮有关系,他们要靠着青帮生活,所以,任何人都登记造册,一但有陌生人闯入,所有人无条件帮青帮传递消息,这不是你们惯用的吗?怎么?没有看出来?”
赤虎环顾周围,这些人虽不友善,却也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你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帮你们办成,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待会拜山门,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意气用事,不然会坏事。”我不放心地叮嘱着。
赤虎疑惑地询问,“你真不是青帮的人?”
“如果我是青帮的人,你觉得会跟你们说这些吗?”我笑了笑,收起牛皮伞,上前拍着赤虎的肩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短,也有些不愉快,但是我一位朋友说过,对自己的兄弟这般上心的人,应该不是坏人,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值得一交。”
赤虎一怔,并没有被我的恭维感动,随手拨开我的手臂,提醒道,“少来,你最好不要骗我,如果你真能救出我兄弟,我给你赔罪,甘愿任由你驱遣,但是你所说不属实,那就不要怨恨我心狠手辣。”
我并没有多说什么,隐隐记得,当初那人对我的承诺,或许事实会证明一切。我转身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大哥,你真相信他?”瘦四困惑的声音传来。
“对呀,我总觉得邪性,他凭什么能救出我们的兄弟,凭什么青帮会听他的?他以为他是谁?张督军?龙总统吗?可笑。”
“你们谁能救出小耗子他们?”赤虎听着烦闷,气愤质问。
所有人沉寂了下来。
“那就给我把嘴闭上。”赤虎气呼呼道,“不管是谁,只要能救出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即使让我去做个跟班,我也心甘情愿。”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面露惭愧。
周围的人见没有了动静,无趣地散开,各自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对我们一行人视若无睹,其实我知道,早有人将我们的行踪已经传递给了青帮内。
终于来到了青云山前,一条长长的石阶出现,像一条天路,直奔其上宏伟的建筑群。
青帮座落在青云山前沿低垂处,背靠青云山身姿,仿佛藏起来的剑柄,力道内敛,承接蕴含天地鬼斧神工之气势,或许当初建立青帮总舵时,便是看到了青云山的雄奇气派,才选择了此处。
不过这里确实是风水宝地,直到青帮拥有今日的威势,已经足以说明此处的风水。
抬眼眺望而上,远处的山门出现,石阶两旁站着健壮的守门大汉,这些都是青帮的子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当这些人看到我们时,丝毫不觉的惊讶,每天前来拜山门的又岂止我们,更何况,他们早都收到了我们的信息。但是我清楚,一旦我们踏入了他们的警戒范围,定然会被他们事先阻拦盘查。
赤虎到了此处,先前所有的豪气顿消,整个人气势低迷,仿佛见到了贤达耆老。因事先有约定,他们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想要看看我究竟接下来怎么玩。
我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向着劲装汉子以江湖规矩抱拳道,“青山庙前香,玄门海底录;小爷们沾祖灵光(我来拜山门),前来孝祖(见青帮长辈)。”
面前的两个汉子忙一怔,对视了一眼,还礼道,“老大何人会下(兄弟是什么人门下)?”
我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记错青帮的切口,想了想他们话中隐含的意思,摇头道,“在下不是青帮中人?”
反观身旁的赤虎等人,面色难看,紧张而不明所以,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哼,原来是伪帮(原来是冒充青帮弟子)”另一名大汉横出,恼怒起来,“最好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在青帮中,抓住蒙混的子弟,比对待敌人还残酷。
“在下前来谒见黄世安。”
“大胆?”又一名汉子怒吼道,“黄二当家是你想要见就能见的?”
“在下没有冒犯的意思,二位只管通传,就说我叫杜一行,曾有缘出力,如今有事拜见。”
那二人脸色带怒,随时可能发作。
赤虎和其余兄弟看出端倪,似乎并没有谈拢,心中懊恼,不该轻信人,如今无疑自投罗网,当下屏住呼吸,枕戈待旦,随时准备逃走。
“来人,给我把这几个疯子赶走。”
“是”
身后的人迅速集结上来,以扇面阵型围住了所有人。
“慢着。”另一名汉子阻拦住,向着同伴招了招手,磨肩耳语了一阵子。
那汉子面容缓和了下来,不住点头,然后向我喝道,“先给我等着,我去通报。”
我终于松了口气,也明白,但凡能说出青帮切口的,必定和青帮关系密切,他们也拿不定我的身份,所以才选择去通报。
我看了看满脸诧异的赤虎,含笑点了点头。
2
黄裕整理了下头上凌乱的发丝,加快了脚步。
东硕静静跟在身后,他心跳加快,若有所思,他从没有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样的交心。
黄裕心里懊恼,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嘴上没有把门,什么话都往外秃噜。而且是对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怎么能说陌生呢?至少他帮过自己。
很奇怪,即便是小桃,她也没有这么交底过,可是对东硕却没有了提防,知无不言。她不敢想下去,越想越害怕,脸颊酡红发烫,以为自己生病了,不住的摸着额头。
东硕看她样子奇怪,想起刚才的大雨,心中一颤,犹豫了下,柔声关切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哦,不,不是的。”黄裕掩饰道,“太阳好毒。”
黄裕顿住了脚,一挤眼睛,才想起刚下过雨,哪来的太阳,她握紧了双拳,不知该如何应对,忙改口道,“哦,或许走的太快,闷热。”
“闷热?”
黄裕被逼急,跺脚怒斥道,“关你什么事情?你烦不烦?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啰嗦?”
东硕僵在了当场,不知所措,琢磨不透她,没有在敢继续追问,直到黄裕即将远去,才飞奔追赶了上去。
穿过大街,向着西北角而去,逐渐看到了天桥,总算是要到家了。
天桥下一艘小船在碧波流水的小河中摇曳划过,逐渐穿过天桥之下。站在船舷上的老渔夫背着蓑帽,摇着船,扯着嗓子唱道: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声音苍凉,却唱着雅词,别具一番凄美,引得路人竞相驻足观望,目光久久不离。
东硕不由听呆了,失神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天桥下。
黄裕加快了脚步,她确切地说,是不敢和东硕在独自相处,一番谈话后,她心中莫名的孤独,没有人能懂自己,反而是东硕静静的倾听,让他前所未有的觉得安全,还有那将错就错的拥抱,如此亲密的接触,连同张旭豪都没有这样过。
听着歌谣,黄裕不由停住了脚步,痴痴眺望着远去的渔夫。
东硕迎头撞上了黄裕。
“你,你干什么?能不能离我远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东硕狼狈地指着天桥下,逐渐闪现出姨母的着急身影。意思告诉黄裕自己不是故意的。
黄裕喘息着,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被人窥破了心思一般。
东硕迎了上去。正好姨母也看到了他们,忙追赶了过来,怒道,“有没有看到你表妹?”
东硕一怔,急道,“表妹不在家?”
“还不是因为你?”姨母跺脚怒道,“这该死的臭丫头,真是要好好管管了。”
东硕看着逐渐黑了下来的天色,忙向黄裕道,“你陪着姨母,我去找找表妹。”不待黄裕答应,他已经转身下了天桥。
这里他太熟悉了,穿过了街道,找了几处经常带表妹来玩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看到表妹的身影,心里更加奇怪。
又觉得,如果表妹找自己,找不到的话,也应该回来了,但是想到刚才的滂沱大雨,猜测会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避雨?
他觉得还是回家等比较稳妥。
“你刚才看到了吗?太可怕了,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抓走良家女子,真是没有王法了。”路旁摊子上的食客相互嘀咕着。
“可不是吗?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张督军声望不是很好吗?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老兄,知足吧,张督军没有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来了之后,又是什么样子,能比较的出来,像刚才那样的事情,也只是极个别而已。更何况,督军位高权重,责任在于守卫安西,这种小事情,他就算想要管,可是也不见得能知道啊。”
“是是是,不过,还是小声点,议论督军府,小心脑袋搬家。”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止声,大口地吃了起来。
东硕无意听在耳中,一颤,忙凑了上来,躬身行礼道,“两位大哥,我想要问个事情,刚才两位所说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两人看了看东硕,不过是个小青年,同时脸色难看,装作没有听到,并不搭理他。
“请两位大哥行行好,帮帮忙,我表妹刚才走丢了,我正四处找人呢?”
“你表妹?”略瘦的人心肠好,看了看同伴,寻思了下,忙向东硕道,“刚才在拐角的地方,两名大汉架着一个女人押上了车,看样子不像好人,可惜那姑娘正好的年华,恐怕是要糟蹋了。”
东硕紧张起来,追问道,“那姑娘可是鸭蛋脸,脸颊上还有一些麻子?”
两人相视了一眼,略瘦地抓着脑袋,回想着,最终点了点头道,“好像是,但我也记不清楚了。”
东硕心急如焚,忙再次询问道,“那两位可看到那车去了什么地方?”
另一人指着西面道,“只看到车向着西街而去,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东硕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如果回去的话,姨母知道了后,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不错,姨母人并不怎么样,可是也是他母亲的亲妹妹,自己唯一的亲人,是对自己不错的表妹的亲娘。
他迟疑了下,脑袋里凌乱成团,分析着究竟什么人带走了表妹。
张督军来后,三令五申,整个安西出现了少有的平静,出现这种事情,显然不是无缘无故,也决非常人。
但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