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0月27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建国以来京城最大贩毒案主犯的马秀琴验明正身后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当法官向她出示由最高法院院长签发的执行死刑命令的那一刻,马秀琴瘫软了。
在弟弟妹妹面前,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在魔鬼情人面前,她是世界上最风情万种的女人;在警方面前,她是制造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市警方缴获海洛因最大一宗贩毒案的女毒枭,警方仅仅从她的住处就收缴海洛因13.2公斤。痴情女人马秀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仅仅是为了博得情人的欢心,也为了治好弟弟的绝症而赚取10%的佣金,她只身赶赴北京为情人的贩毒生意收钱,竟然制造了建国以来北京最大的贩毒案。
2004年1月18日,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马秀琴死刑时,法庭上的她一直深深地低垂着头,她的身体也不停地痛苦地颤抖着。马秀琴这痛苦的颤抖,来自两年前那一夜与魔鬼神秘交欢的狂喜的战栗。爱与恨的一场错乱,让这个美丽年轻的女人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死神……
就容貌而言,马秀琴是一个绝对出色的年轻女子。少数民族特有的高挑身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会说话的大眼睛,粉嫩细长的纤纤玉手,笔直的鼻梁下是棱角分明的红润双唇……
就命运而言,马秀琴是一个命途多舛的苦命人。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会如此坎坷。她出生在甘肃东乡县一个贫困家庭,弟弟患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几乎不能下地走路,到处求医问药也不见好转,家里又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给弟弟治病。那时候马秀琴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挣钱、挣钱、挣钱,除了挣钱还是挣钱。目的就是为了给弟弟治病。
但是,在偏远贫困的甘肃临夏地区,赚钱的机会很少,能够维持正常的生计就不错了。没有来钱的门路,马秀琴的心里懒懒的,啥事也提不起精神来,一连好多日子,她的心中灰落落空荡荡地烦躁。
甘肃临夏虽然天高皇帝远,但吸毒的人并不少见,马秀琴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自己会与这个害人的东西有关系。有一次,马秀琴的一个叫张尕娘的朋友急匆匆来到她家借钱。这个张尕娘是回族人,长了一张单纯漂亮的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但她的胆子却很大,什么事情都敢干。马秀琴好久没见她了,忙问她近来去了哪里。张尕娘告诉马秀琴说,她因为吸毒被抓了,现在急需要500元,特来这里借钱。马秀琴当时一听,两手抓着张尕娘的肩膀,愣了好半天才对她说:“你快去戒毒!你什么事都可以去做,这个事不能做,往后你千万千万别再去碰那些害人的东西了。”
马秀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陷入毒品的陷阱不能自拔。马秀琴很喜欢跳舞,她喜欢摇曳的灯光、动感的音乐,经常到歌舞厅里去跳舞,以此来排解心中的烦闷。
2002年2月12日,那是马秀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是马秀琴的一个女友的生日,她邀请马秀琴去跳舞。为了那次生日舞会,马秀琴特意买了一条裙子,精心打扮一番,好像过生日的是马秀琴自己。到了舞厅马秀琴才发现,同去的还有很多男女。原来,是女友的男朋友给她过生日,马秀琴笑着说:“今晚一定要狠狠宰你哪!”没想到女友说:“没问题,尽管宰,反正我男朋友有的是钱。”说完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了马秀琴,那个女友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争强好胜的马秀琴当时甚至对她竟产生一丝妒意,但她很快又自慰道:我需要高品位的男人做男朋友,这个男人品位太低。
就在这次舞会上,马秀琴碰上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马秀琴与他照面时只觉得他有点帅气,那一刻她不知道这个自称叫尔萨的男人是人间魔鬼,自己的命运会随着这个男人发生重大的转折。
那晚,参加舞会的女人有十几个,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相上下,但最漂亮最出色的还是马秀琴。在众多的男士中,英俊潇洒的尔萨引起了女人们共同的关注。他穿着名牌西服,从头发到皮鞋都无可挑剔。他的面孔有一种美国西部片里牛仔英雄的“酷劲”,正是成熟女人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他的舞姿很潇洒,马秀琴给他伴舞简直是绝配的一对。
在与尔萨跳舞的时候,心里怦怦乱跳的马秀琴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当她正欲向后倒时,尔萨温柔的大手轻轻地缠绕在她的腰际,把她稳稳地套在怀里。马秀琴感到很狼狈,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一曲舞罢,马秀琴友好地冲尔萨笑笑,对他刚才的相救表示感谢,但他很绅士地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坐在那里聊天时,不苟言笑的尔萨突然笑着说:“你手指儿那么细,抽烟一定是很好看的。”
马秀琴当时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偷偷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心想:“还从来没有男人说起我的手指呢,这样的男人大概一定很体贴人吧……”马秀琴不知怎么就突然提起了精神,而且还真的接过烟来吸了一口烟。马秀琴并不会抽烟,这烟在嘴里难受极了,马秀琴正想扔掉,尔萨说:“你不信就试着先吸一口进肚里,不要吐出来,腾云驾雾的味道你该享受一下,要知道有钱的女人都吸烟哪!你不知道你抽烟的模样有多好看呢……”当时马秀琴听了他的话,心中真是甜甜蜜蜜的。
这次舞会后,马秀琴的脑海里时常浮出尔萨的影子,总觉得有点魂不守舍失神落魄,自己以前怎么一点也没在意过他呢。除了他白白的脸庞,高高的个子,亮亮的眼睛之外,其余可从来没有引起过自己的注意呀。然而他倒注意着自己呢,要不,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指是长长的细细的呢?很多男人说得出戒指的价钱却不一定在意女人指头的粗细。
一个周末的晚上,马秀琴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书,听了一会儿音乐。电话突然响了,马秀琴极不耐烦地抓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马小姐,还记得我吗?”马秀琴一下子就听出是尔萨,她觉得有些头昏目眩,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尔萨说:“我实在很无聊,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你有时间吗?我们出去走走。”马秀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尔萨开着一辆高级轿车,当他打开车门示意马秀琴上车时,马秀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真不知该怎么办,顺从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马秀琴仰头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深邃得看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马秀琴分明感觉到一种穿透一切的锐利和霸气。她突然产生了不可遏制的好奇,想领略一下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刺激。
马秀琴开始跟尔萨约会了,这时候,除了知道尔萨是一位拥有巨额家产的青年富豪外,马秀琴对尔萨却一无所知。认识尔萨之后,马秀琴感到以前那种莫名的烦恼,全被他的到来一扫而光。虽然马秀琴早有预感,尔萨是个隐藏很深的人,但在与他的狂乱中,她任他摆布,节节溃退甚至心甘情愿地一败涂地。但是,奇怪的是,马秀琴明知这样不对却丝毫也不想收敛自己。有时她也矛盾也后悔,可是只要看到尔萨,一切又都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世界上的事有了第一次以后,第二次第三次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了。跟尔萨在一起时,一晃就一天过去了。每当马秀琴心情不好,尔萨总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马秀琴没有亲身感受,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让自己心仪的好男人,她常常为能在这辈子中遇到尔萨而暗暗庆幸。
马秀琴并不知道,她是在与魔鬼相爱。也许是长期的压抑,尔萨的出现似乎有一种来自灵魂后面的驱动力,不断推动着她诱惑着她,去尝试去领受这番销魂的境地。马秀琴真是快活极了,她想自己是真正找到幸福的人了。她几乎用感恩般的目光看着尔萨,但她不知道这就是爱的陷阱与迷魂阵。女人的痴情和爱特别会走火入魔,这不能不说是女人的悲哀。
在与尔萨的交往中,马秀琴很想知道尔萨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马秀琴忍不住问尔萨,但尔萨笑着说:“我是贩卖羊皮的,你信吗?”马秀琴知道尔萨说的是假话,但她也不想深究下去。
家庭和自身的困境是马秀琴不能不考虑的,尽管她知道尔萨是个青年富翁,但她知道尔萨终究不会娶自己,她更不愿意花尔萨的钱,她觉得这样会玷污神圣的爱情。有时候马秀琴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时,鼓足勇气想开口向尔萨借点钱,但见面后,马秀琴却说不出来。
2002年4月,马秀琴把自己需要出去打工赚钱给弟弟治病的想法告诉了尔萨,尔萨沉吟了好久,似乎开玩笑地对马秀琴说:“你那么需要钱,不如到广州那边去做贩毒生意吧,我好多哥们在那边贩毒,挺赚钱的。”马秀琴吃惊地看着尔萨,但尔萨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马秀琴以为尔萨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随口开玩笑说:“你叫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去,不用说贩毒了。”
过了两天,尔萨果然给马秀琴打电话让她到广州去贩毒,马秀琴一听是真的去贩毒,她害怕了,连忙说:“我以为你是开玩笑哪,贩毒我可不去,那可是要命的事。”见马秀琴这样说,尔萨也没有再说什么。
渐渐地,马秀琴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2002年6月,随着时间的推移,马秀琴弟弟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她不得不考虑赚钱给弟弟治病了。当马秀琴把外出打工的想法告诉尔萨时,尔萨说:“你弟弟治病的钱我来出吧,你说个数,多少都行。”
马秀琴紧紧咬着嘴唇说:“我不花你的钱,绝不!”
尔萨见状,一脸真诚地说:“你弟弟治病要花很大一笔钱,在临夏也很难赚到钱,这样吧,我打算在北京开辟新的业务,你去当我的全权代表吧,工作不累,就是收收钱,然后把钱打到我的账面上就可以了。我按照所收钱数10%的比例给你报酬,一年下来就会有一大笔收入。”
一听尔萨这样说,马秀琴连忙答应了。尽管她怀疑尔萨是让自己到北京去贩毒,但既然尔萨没有直接说出来,马秀琴也就装作不知道。
2002年6月28日,马秀琴怀揣着尔萨给她提供的6000元钱坐火车来到了北京。她按照尔萨的指令先在宾馆里住了几天后,给北京一家房屋中介公司打电话联系租房。在电话中,马秀琴自称是来北京开饭馆的女老板,想租个地方住。中介公司立即联系了宣武区南横街的一套两居室,并当天安排人员带马秀琴看了房子。马秀琴非常满意,立即签订了一年的租房协议。
2002年7月6日,马秀琴搬进了宣武区南横街的房子里,等待尔萨的指令。但这个期间尔萨一直没有给马秀琴安排任何任务,只让她安静地待在房子里等电话。直到7月31日,望眼欲穿的马秀琴突然接到尔萨的电话,让她立即回兰州。
马秀琴连夜赶回了兰州,见到尔萨后才知道,尔萨的生意还没有开展好,暂时不需要马秀琴在北京工作,等过些日子尔萨安排好一切事务再让她去。马秀琴着急地问:“我把房子都租好了,一个月1500元哪,这钱不是白花了吗?”
尔萨说:“没事,房子先搁着,你等我的消息吧。”
马秀琴只好回家等待尔萨的消息。2002年12月20日,尔萨突然神秘地打来电话,让马秀琴立刻动身到北京去,并给马秀琴留下了一个座机电话,让马秀琴一到北京就打这个电话,自然有人接她。
马秀琴再次到了北京,并按照尔萨的指令拨打了那个神秘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他把马秀琴带到宣武区南运巷的一栋楼房的一套房子里,给马秀琴留下5000元钱,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马秀琴用这5000元钱交了南运巷房子的3个月房租,然后继续等待尔萨的指令。而她在南横街的房子并没有退掉,尔萨告诉她那套房子将来留作他用。
2002年12月26日,马秀琴突然接到尔萨的电话,让她到宣武区菜市口某超市门口找一个维族男人接钱。马秀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前前后后来北京几次,真正开始工作这可是第一次啊,尔萨如此神秘地让自己去接钱,具体是做什么生意都不告诉自己,更让马秀琴感到某种类似电影上特工人员神秘接头的刺激。
马秀琴乔装打扮一番之后,按照尔萨的指令来到了某超市门口。正当她东张西望寻找送钱的人时,身后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一下马秀琴的肩膀说:“你是甘肃的吗?”
马秀琴连忙说:“是!”
来人问:“你叫什么?”
“马秀琴。”马秀琴老老实实地回答。
来人再也没说什么,将一个用报纸包裹的长方形纸包交给马秀琴之后,瞬间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马秀琴连忙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关注自己,她匆匆带着纸包赶回宣武区南运巷的出租屋里。一进门,马秀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纸包,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惊呆了——纸包里是整整10捆百元大钞,马秀琴慌张地数了一下,整整是10万元。
天啊,马秀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的现金摆在自己面前,也更难以相信这些钱中会有十分之一是属于自己的。按照尔萨的承诺,这10万元中有1万元是属于自己的。在老家干一年也赚不了1万元啊,这样赚钱简直太容易了,马秀琴兴奋得有点晕。
他立即拨通了尔萨的电话,告诉尔萨钱已经取回。尔萨让马秀琴到银行里去办一个信用卡,用信用卡直接转账。马秀琴按照尔萨的指令,将这笔款项直接打到了尔萨在甘肃的账户上,尔萨在账户上的名字是“李什二布”。有的款子则通过银行直接电汇到尔萨的账户上。
从2002年12月底到2003年4月,马秀琴先后在宣武区的菜市口某超市门口、崇文区的红桥市场、新世界购物中心门口等地,从两个汉族男子和一个维族男子手里,一共接到了300多万元,每次收到10万元左右,她就按照尔萨的指令,通过银行转账和电汇的方式转给了尔萨。马秀琴跟他们并不交往,也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电话。马秀琴只是和尔萨单线联系,每次取款的地点和时间都是通过尔萨电话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