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虚,我每日都跟在七寂的身边,习字,看书,练剑,修习法术,觉得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开心的。
一日,七寂带着我出了幻虚,来到神界,七寂说,他要来找一个朋友。
七寂和一身翠绿色衣衫的男子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喝着酒,我坐在菩提树粗大的枝干上无聊听他们说话,七寂唤那男子为菩提。
“神界近来盛传你在姻缘石边带走了一个醉酒仙娥,想来也是这小孩了。”菩提喝了一口杯中酒戏谑的看着七寂:“听说神界的那位神姬为此可是发了好大一顿火,要是她知道,那日你抱走的就是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何种表情,真想看看啊。”
“她如何做,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何关系?你与神界那位可是注定的姻缘,姻缘石上你们俩的名字可是紧挨着的。”菩提意味深长的看着七寂:“七寂,你莫不是想不认账。”
七寂没有说话,菩提将目光移向我:“你从我这里讨去的菩提子,便是给这小孩吃了。”
“没有你那菩提子,她一个凡胎肉体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成仙,你那菩提子总归算是有点用处。”
“什么叫还有些用处,那菩提子可是六界内多少生灵都求不来的,那讨去不说,还给一个凡人小孩吃了。”
“我不叫小孩。”听着菩提左一个小孩有一个小孩,我打断他的话:“翼瑶,我的名字。”翼瑶,我的名字,七寂为我取的名字。
“翼瑶?”菩提仰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转头看着七寂:“这名字你取的?”
“嗯。”
”她一介凡人,无功无德,得此大机缘,日后仙途必然是坎坷多磨的,只希望莫要祸及身边事物。“菩提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我,眼中带着无限的深意,可惜,那时的我看不懂。
我看了他一眼,从树上飞下走到七寂的身边拉住七寂的衣袖。眼前的人不喜欢我,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出。
“我带她来此便是为了此事。”七寂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菩提树静心明性,树中百年,尘世却不过须臾一日,菩提,我想托你送她入菩提树中修炼。”
“我为何要答应你?”
“魔界动乱,我需要离开幻虚一段日子,以她的性子,我不放心她留在幻虚。”
“你要将我留在此处。”菩提还未开口,我便开口询问七寂并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要跟着你。”
“我去的是魔界,不适合你。”七寂拒绝我:“你留在此地好好修习,等我来接你。”
七寂说的话我无法拒绝,后来我便被留在了幻虚,被一阵绿光包围送进了一片虚无之中。
后来我才知,树中百年,尘世一日。
后来我才知,树中一步一景,皆是虚幻,皆为心魔。眼中所见,必是心中所思,所想,所念,所要。
我在树中死去,又在树中重生,轮回之间,若非心中那一丝执念,我恐早就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大力拖出了菩提树,看见了身穿一袭紫色衣衫的女子。
女子打量着我,目光鄙夷,神态高贵,语气冷傲:“你便是近些时日跟在尊主身边的女子。”
我从地上站起,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转动眼睛打量了着四周,没有寻见七寂的身影。
七寂还未回来。
“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仙娥,竟敢无视本神的问话。”带着雷电的银色的鞭子直直的我袭来,我闪躲不开,便抬手抵挡,剧烈的疼痛从手臂瞬间蔓延至全身,破裂的衣衫下,血肉翻飞。
匕首落入手中,在袭向女子的途中,被银色的鞭子打断,没有了阻挡的工具,那银色的鞭子便毫不犹豫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若是以前,我早就便逃了,可是,七寂说,让我在此等他,我便不能离开。
对着迎面而来的鞭子我直直的迎了上去,在身上挨了几鞭后,我的身子接近到女子身边,手中的断刃划过女子的颈勃。
鲜血滴落,女子骄傲的神情被打破,女子盛怒,手中银鞭的攻势越发的凌冽,我便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银鞭残影。
女子的银鞭缠绕上腰间,狠狠的将我摔在了菩提树粗大的树干上,落地时,口中的鲜血也跟着涌现。
意识迷糊,恍惚间,我看见了七寂洁白的衣角。
再次醒来时,我被关在一个四周都带着雷电的笼子里,挣扎着坐起来,因牵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又重新跌倒在笼子内。
伤我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笼子外,告诉我,她要替七寂管教我,我无心理会她,一心想着七寂何时来接我,我换了一个地方等他,也不知他能不能寻得到我。
“你一个小小的仙娥,莫不要仗着尊主的宠爱便无法无天,若惹出事端连累到尊主,你一个小小仙娥如何承担的起。我终归会是尊主的道侣,免不得替尊主操心。”
她说什么我不都不理会她,她见我如此,冷冷看了我一眼便离开。
笼子里的时光每一刻都显得那样漫长,比菩提树中的时光还要漫长,我倒在笼子里却什么都不敢去想,只能愣愣的睁着眼睛无神的盯着笼子的顶部。
不知过了多久,笼子被强大的剑气劈开,熟悉的气息传来,我看见七寂冰冷的容颜。
七寂来到我的身边蹲下,我拉住他洁白的衣角,安心的倒在他的怀里。
那一天,七寂将我抱在怀里,剑指伤了我的女子:“神姬,我幻虚的仙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那一天,七寂将我抱在怀里,将我带回了幻虚,我窝在他的怀里,拉着他的衣衫,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以为我是害怕,安慰我道:“莫怕,没人敢在伤害你。”,我缩在他怀里点点头,却不敢告诉他我害怕的原因。
我自小在妖山上长大,受过很多的伤,见过许多的死亡,所以,我怎会害怕受伤和死亡,我害怕的,不过是抱着我的他离开我。
七寂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在菩提树的幻虚里,我杀了一个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他”,当那个“他”在我面前倒下时,我明明知道“他”不是他,却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