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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情难除

丙火被囚在洞中,不知朝暮,难辨阴晴,连那饭时也不能确定,只有他完成了海神给定的任务,才能得到一壶水,半块儿干粮。

“喂,别忘了,当年在海神宫你奄奄一息,可是我跟素丸一起救你的!”丙火是在一次睡意蒙蒙中,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海神的,于是他试图以恩人的身份来谈判。

结果,海神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有本事就逃出去,没本事就乖乖在这里听我的话!”

一句话噎的丙火半天没作声,“可不是吗,技不如人,能怎么办呢?只能任人摆布了!”

自此,丙火倒存了好胜之心,除了更快速高效地学会海神不知哪里搜集来的一些术法,他还故意挑战海神,跟他动手,借此学习他的招式,海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跟丙火动手时,总用些新奇招式,一旦丙火学会了,隔了三五日丙火想出了破解法子,海神就再换些招式跟他比试。这样,不知不觉间,丙火法力进步神速,有一次,甚至差点儿打赢了海神,不过海神的解释是,自己只用了三成功力,有意让他罢了,这让丙火甚为不满。

丙火近一段时间有些懵怔,明明是在练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而且醒来后,总觉得身上有些酸软,一看手臂四肢胸腹部,甚至有些青肿。

他问海神,海神只是不屑地回道,“你自己偷懒睡着了,我抱不动你,只能拖你上床睡了!”

“让我在原地安静睡不行吗?”丙火可就不满意了,“抱不动我,干嘛动我!”

可是不管丙火抱怨几次,他莫名其妙地醒来,身上仍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几次三番如此,让丙火犯了嘀咕,“你爱我不至于爱到不忍心让我就地睡觉吧,其中一定有古怪!”

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就开始动脑筋了,这天,他假装照着绢书练习,练了没多久,垂了眼帘,左摇右晃,装出瞌睡的样子,没多久,就直接半躺在地上装睡了。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昏昏沉沉,快要真得睡过去了,也没等到海神前来,他迷迷糊糊地想,“哎,就是自己折腾自己,算了,我还是睡吧,爱谁来谁来!”

就在他彻底放下了好奇心,进入了梦乡时,海神和老妇人到了他身边。海神俯身抱起丙火,将他小心地送回到床上。

老妇人跟在身后道,“都这么多时日了,一点成效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恢复了记忆可就来不及了!”

海神扶丙火坐在对面,见老妇人已经盘腿坐在了丙火背后,遂也盘腿坐了,“他的情魄有二,情浓过人。”

“一个情魄你能摘得,两个反倒摘不了了,是何道理?”老妇人问道。

“怪就怪在这个情魄一阴一阳,彼此相合,好像嵌进了他心瓣上,若是贸贸然摘除,他必死无疑,”海神道。

老妇人听了,一愣,“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一般人的情魄是游离于心肺等重要器官之外的,靠着神力,可以将情魄吸出,这样,此人就断情绝义,不会再受情感困扰了。

海神缓缓开口道,“他体内一情魄甚是邪惑,我疑心当日素丸救她用的是邪术!”

“那丫头是邪神?!”老妇人大吃一惊。

海神摇摇头,“未必!她也许是不得已为之,所以她把自己一个情魄拿了出来,吸引邪惑的情魄,不让它蚕食丙火其他灵魄。”

“为什么两个情魄会钳进他的心瓣?”老妇人又问。

海神凄然一笑,“他们两个天生有一种对彼此的吸引力,想来素丸是丙火心之所向,所以其心天然地亲近素丸情魄。”

“怪道素丸能不杀生不害群救回只剩灵魄的丙火,原来她是用了自己情魄的吸引力,”老妇人颔首道,“这个姑娘倒是聪明自信!只是,你除不了他的情魄,断不了他的情根儿,我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海神摇摇头,“还有十天的时间,十天后他才能恢复记忆!”

“十天不过眨眼间,”老妇人道,“我不想付出的心血白费!”

“你要怎样?”海神见老妇人眼神阴鸷起来,警觉地做好了防备。

“让我试试取他情魄,”老妇人在胸前平举了双臂,边说边开始发功。

海神将丙火转到身后,拦住老妇人,“他若是死了,我们的心血才是真得白费了呢!你稍安勿躁,我不想功败垂成!”

老妇人听了,垂了双手,脸色凄然,吼道,“你可以无动于衷,我不能!我要救我的女儿!”

海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定还有其他法子,你冷静下来,莫急!”

老妇人“腾”一声站起来,一言不发,走开了。

海神坐着,看她身影儿消失了,方才拉了丙火到身前,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发功吸收丙火的仙力神髓,丙火的脸色渐渐苍白,身子也左摇右摆起来,终于,体力不支,“扑通”一声额头磕在硬床上。

海神方慢慢收了法力,缓缓起身,帮丙火躺平了,垫上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他到了洞口,一抬头,看见老妇人正坐在一块儿石头上,背对着他。

“你在等我?”他走过去,跟老妇人并肩坐了。

“我孤身抗争了万年,从没想跟人结盟,”老妇人依旧目视前方,喃喃道,“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你吗?”

海神摇摇头。

老妇人一笑,“人以类聚,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嗅出你跟我是同类,我们都是受过重创的人,我们都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着什么。”

海神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加重了语气,“我跟你不同!我只想复仇!”

老妇人扭过头,打量了他,他的眼神只是躲避地看向前方。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在守护什么,”老妇人笑了,“也许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失败,我们有所守护,我们做不到彻底地毁坏,我们的恨还被情感的绳索捆束着!”

海神站起身来,他讨厌别人跟他太亲近,他不习惯听别人内心的声音。

走了两步,他忽然扭过头来,“你说我们的恨被情感束缚着?”

老妇人讶然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肌肉奇怪地抖动着。

他走到她身边,“无情无欲心如止水,固然有利于蜕变,我问你,如果一个人恨到极点会怎样?”

老妇人“腾”一下站起来,“恨到极点,能量会大到极点!”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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