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周玉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甚至有些古灵精怪。与稍显木讷的李修缘恰好相反。
与龙九相比,周玉显得更真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龙九不同,虽然仗义,性格却多了几分阴沉。
李修缘朋友不多,龙九算一个,眼前的周玉也算一个。
与龙九在一起总有些压抑,与周玉同行却要轻松许多。
周玉年纪不大,却是博学多才,对于太院更是了如指掌。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
对此,李修缘也没有深究。
每个人都有秘密。
易院位于冷峰之巅,冷峰顾名思义,其主要特点就是冷。
不过初秋时分,大地还处于燥热之中,唯有冷峰四处都是彻骨寒风。
越往上山风越紧,偶有雪雨夹杂其间,打在脸上微微生疼。
李修缘与周玉二人早已停止了闲聊,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抵御风寒之上。
李修缘还好,只是觉得寒风有些刺骨。
周玉却是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牙齿嗑得嘣嘣响。
李修缘解下自己的破烂死人衣为周玉披上。
周玉瞥了眼脏不拉几的怪异衣服,虽然有些厌恶,却也忍着恶心裹在了身上。
天实在太冷了,再往上已是风雪交加。
“谢……谢……”
“得了吧,话说你对易院如此了解,为何不知冷峰之严寒?”
“走……走得急,忘……忘了。”
李修缘苦笑一声,一把将周玉揽在怀里。岂料……
“流氓!”
啪——
周玉喝骂一声,一巴掌抽在李修缘脸上,人也挣开了李修缘的怀抱。
我……
李修缘被打得措手不及,被打得一脸懵逼。
火辣辣的脸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你干嘛?你疯了!都是男人,你怕啥?”
“谁是……,我……我……”
周玉神情尴尬,语无伦次,小脸通红无比。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害羞,又或者是气愤。
“对不起。”
憋了半天,总算憋出这样一句话来。李修缘是一番好意,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但是有些界限必须要保持,毕竟他是女儿身。男女大防,不得不防。
“算了,算了!”李修缘罢了罢手说道。看着瑟瑟发抖的周玉,招了招手又道:“过来。”
周玉非但没有过去,反而后退了一步。
“过来!”李修缘不耐烦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不怕被冻死呀!”
“我……我……”
周玉不知所措,天,的确很冷。但是,她不能与李修缘靠得太近。
无论李修缘的怀抱有多么的温暖,都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自古使然。
她的脸更红了,就像一个红苹果。
“真是的,婆婆妈妈像个娘们儿似的。”
李修缘见周玉不过来,自己走了过去,再次搂住了周玉。
好软,好香。
还真像个娘们儿!如果真是个娘们儿……
呸呸呸,我在想啥呢?
李修缘暗骂一声,拂去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周玉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挣开李修缘的怀抱。最终放弃了挣扎,小脸更红。
真的好温暖,她从没想过,世间竟有如此温暖的怀抱。
她仿佛能听到李修缘体内奔腾的血液,如同山河在咆哮。
这是英雄血,他注定是一个英雄!
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尽管他只有十六岁。
山风越来越紧,风雪越来越大。
天地一片苍茫,封锁了整个人间,却锁不住年轻而燥动的心。
砰砰砰——
两人的心跳声,与风雪交相呼应。
“你的心跳得好快。”
“太冷了,不跳快一点会死。你怎么也跳那么快?”
“太冷了,不跳快一点会死。”
……
两人依偎在风雪中,缓缓而上。风雪中,一重重阁楼依稀在望。
不知何时,山下有一牛车载着柴薪徐徐驶来。
李修缘回头看了眼那牛车,说道:“我们要不要乘车而行?”
“不用,走着更暖和。”
周玉回道,她有些迷恋那温暖的怀抱。
错过这一段旅行,或许再也不会有。
这一段旅行注定要封存于记忆中,被这风雪所埋葬。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冷。
李修缘抱着周玉的手紧了紧,再次往山巅行去。
易院求学,确实辛苦。就这一段风雪路,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五华山仙门十年一开,易院却是常年招收学子门生。
苦是苦了些,但是易院之名举世皆知。朝野之间,易院之名还在太院之上。
问道长生飞天遁地,不是人人都可以。出将入相封侯进爵倒显得实诚些。
从易院走出的学子,出能定国入能安邦。每一位学子都是栋梁之材,每一位学子都是中流砥柱。
无数人削尖了脑袋往易院挤,这才有了高昂的束修,这才有了入门考核。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浩然天罡》,大多数人只是为了奔一个前程而已。
易院门槛高得离谱,易院门生却是遍布天下。易院也是太院五大分院中门徒最多的分院。
“驾——”
“驾——驾——”
山下一行奔马行来,他们并非自乾院而来。
马蹄声打破了风雪的宁静,也阻断了风雪中的暖流。
两人俱是回头望去,自山下奔来七八骑。
他们个个身行矫健,一身貂皮大衣裹得严实,显然有备而来。
马速甚快,转眼间已到近前。
“糟了!如此马速,势必撞倒方才赶牛车的老人。”
李修缘念及此处,当即拦在路中,将周玉置于身后,面向马队喝道:“停下!”
快马并没有停下,反而飞来一道鞭影。
“岂有此理!”
李修缘抓住飞来长鞭,信手一带,便将那人带离马下。
“吁——”
有人拦路,有人坠马,马队自然停了下来。
“放肆,胆敢拦李公子去路,哪里来的野叫花子?”
为首之人是一浊世佳公子,说话之人却不是他,而是他身侧一位彪形大汉。
周玉见到那浊世公子,心中暗暗想到:原来是李怀仁,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
“太院之内,易院之前,如此纵马,放肆的是谁?”
李修缘不答反问,额头已有青筋冒出。
别人可以骂他叫花子,但是一定不能带个“野”字!
“呦,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哈哈哈哈……”
风雪中传来一阵讥笑声。
讥笑声中,李修缘双拳紧握,片刻后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下马!”
这里是易院门前,是天下学子的净土,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