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阁事件发生之前,龟天一和赵无极便已于之前乘坐金翅大鹏雕到了紫薇城,接洽到了凌经纬。
龟天一不仅将沙千里口信带到,还细细提到了锁麟、沙流枫与沙千里会面的经过。
凌经纬听龟天一讲述,虽然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青云阁发生了何事,以及帝国南部下一步又会有何动作。不过他出将入相,从来做事不预不立,简单报告了玄帝国新任君主泽晟,便下令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平时放马归田的预备役部队也重新纳入编制,所有记名散修全部进入金武卫部队集训,各个军营开始日夜操练法阵,没想到这一动员,虽然没有迎来战乱,却是拯救了亿万生民于天灾之中。
此时的紫薇城,苍穹蹦碎,灵力外泄,宇宙罡风如钢锥一样扎向地面。城池之内原本古彩流光的青石板路早已被掀翻,整个街面杂乱不堪,四周满是废墟,高大的流苏树竟皆枯萎,废墟之间偶尔见破烂的衣帽鞋子等物,间或白骨骷髅,惨烈森森。
原本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市,不过半天功夫,便已经是漫荡的灰尘的一片人类古老遗存的废墟,估计再过了不了几天,连这废墟也将消失,这里将恢复清洲大陆最初始的面貌,黄沙漫漫,荒无人烟,一片萧瑟荒凉。
在一片废墟之中,唯有原本紫薇城中间的皇城,建筑群落尚完整,里面人头攒动,居间散落休憩者多为老妇垂髫之辈,一应青壮年都在来往穿梭,在组织之下运送粮草武器,整修被损毁的建筑等。
最外围城墙一带便是全幅甲胄的玄金武卫,约有数千人,各自再统一号令之下,不时变换方位,演变出种种防护阵法。
原来紫薇城皇城便是在这金武卫阵法保护之下,才勉强在苍穹蹦碎之际留下来一叶方舟,可暂时避难于此。
皇城之内城墙最高之处,参差站立着几人,却是玄帝国君主赢泽晟,王后玲珑澈,大司马凌经纬,大司徒张巨鹿等人。
几人忧心忡忡望着皇城之外一片萧瑟,城内老弱病幼,一时间都没有主意。
张巨鹿缓缓说道:“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这金武卫结成的法阵,难以长久,城池之外,也是田园竟毁,此时我王更应以自保为主,虽然王上爱民如子,可如今这帮老弱病残都要张口吃饭,我担心时间长了反倒难以支持,出现哗变。”
赢泽晟淡定坚毅的眸子望了望皇城之外的一片萧瑟,又看看围着城墙排开的几千金武卫,再往里面看便是天灾发生之时,开了皇城门有幸进来的紫薇城臣民。
他们涌进来时候那惊恐哀伤的神情才刚刚散去不久,经历劫波苟全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皇城之外那些没来的及进入皇城避难的寻常百姓,则已然在半日之内尽皆枯骨,赢泽晟等人想来免不了悲从心来。
赢泽晟更想到其他城池有金武卫之地,还能撑起一方庇护天地,其他乡野农村,此刻估计已经都是荒野了。
刚才张巨鹿所言,赢泽晟不是没有想过。
如今帝国万里沃野即将变为黄沙,虽则苍穹碎裂,但苍穹地根之处还可以吸附少许灵力,可要是能在这罡风之中生存下来的,要么是域外荒野有坚厚皮甲的神兽,要么就是一些有根底的散修。
其他都还好说,光是粮食一项,帝国就已经失去的立足的根基,黄沙万里颗粒不收,这些收罗进来的寻常凡人,即使不死于宇宙罡风,未来也会被活活饿死。
而在饿死之前,人性卑劣的一面会让这群凡人间发生许多惨绝人伦的事件。
可是自己帝王至尊,怎可放弃这些普通臣民呢,如果此时自己想着自保,又有何资格担任这玄帝国的君主。
赢泽晟内心默默的呐喊:“即使我死了,也让玄帝国在清洲的历史中留下最后壮烈的一幕吧!即使玄帝国文明真的断绝,未来再有新帝国崛起,也能慎终追远,以启来着!”
想到此处,赢泽晟思想上已然是将自身安危置之生死之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赢泽晟才觉得此刻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君主!
因此赢泽晟便没有再去搭理老臣张巨鹿,眼神望向城外天空之中,原先淡蓝色的天幕已然一片浑浊灰黑,正在狂风肆虐。
赢泽晟自己对于接下来如何安排,也是没有注意,不过刚刚结成法阵一番忙乱下来,先稍稍歇息下,也不免愁肠百结。
正自忧愁繁琐无话可说之际,忽见天边缓缓朝皇城这边,有两个影子移动,玲珑澈,凌经纬等人也已经看到,众人纳闷,何方神圣会在这天灾地难的时候,前来紫薇城皇宫。
随着影子渐近,众人渐渐看清高空之中前来是两头巨大的神兽,一头碧绿麒麟,一头纯白巨犬,都约有十丈之高。
墙边金武卫见陡然间巨兽飞来,以为是域外野兽趁此机会前来吃人,纷纷变化阵法,组织成了可以发动攻击的法阵,就等着城楼之上赢泽晟等人发号命令便可以发动攻击。
赢泽晟等人正纳闷见,便听得远空之中传来人声,喊道:“且慢动手,玄帝国君主可在,大司马凌经纬可在,故人来访。”
说话间,远空之中快速移动的两道身影便悬停于皇城屏障不远的地方,既可以让对方看的清自己,由几乎在攻击范围之外。
来的二人正式锁麟和神芒,他们二兽口中还衔着沙千里和沙流枫呢。
沙千里素来知道帝国玄金武卫的厉害,如今这等正式,威力足可以和焰慧地级的大金仙有的一拼,如果误伤了自己人确实不妙,便叫锁麟传话通报。
另外,沙千里也考虑到天地大变,赢泽晟、凌经纬等人生死未卜,玄帝国内部发生何种时局变换也不清楚,因此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两兽刚刚在空中立定,边听到对面城楼之上传来用法力加强的回音,对方喊道:“在下玄帝国君主赢泽晟,敢问何方神圣,到此有和贵干。”
沙千里闻言大喜,玄帝国君主安然无恙便好,如此沙千里便赶忙让锁麟传话说道:“在下沙千里,并沙流枫、锁麟拜见我王。”
城楼之上的凌经纬听闻大喜,忙将之前龟天一和赵无极对自己讲的沙千里在雪域高原遇见锁麟、神芒、沙流枫之事简要对赢泽晟讲述一遍,凌经纬望向远方,自己虽然从未见过锁麟本体的样貌,但远方堂堂一头碧绿麒麟和一只十张雪白巨犬,定然是他们无疑了。
赢泽晟听闻大喜,忙让玄金武卫收起法阵,放出信号让两只巨兽进入皇宫屏障。
一进入屏障之内,二兽啖出沙千里、沙流枫父子,复又化为原本形态,故人相见,自然悲喜交加,难以言表,更兼如今天地大变,万千感慨更是一言难尽。
即使在万般艰难之下,相聚也总让人惊喜,因此当晚赢泽晟组织宴会,为北柱国沙千里并世子沙流枫接风洗尘,也同时是大灾之后,稍稍稳定的一次欢愉和修整。
沙千里则对赢泽晟讲先找个地方,他们要讲此次青云阁事件详细情况先汇报以下,再接风不迟。如此几人便跟着赢泽晟、玲珑澈一并不如皇宫内院,先商量事宜。
一路上原本皇宫禁苑之中卧满了受伤之人,凌经纬吩咐身旁侍卫,道:“虽是刚刚稳定,后面还不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要规整规整。”
不一会便安排出一对人马对皇宫内院之中进行了重新排布整理,安置出练武区,储备区,救治区等地,虽是战时,也要做到条例分明。
几人进入赢泽晟寝殿之中,皇宫内院建筑规模宏大,但此时也显得房屋分为紧张,因此即便是玄帝国帝王,也是把办公主卧合并一体,昔日的寝殿便也兼具开会仪事的功能。
沙千里和沙流枫简要将青云阁事件描述一遍,看来璟日红云消失,苍穹碎裂,原来竟是如此毁天灭地的大灾,更想不到原来清虚道德天尊竟然早被囚禁,是敬阳子假扮,那后来和玄帝国大主教马悬壶对接的青云阁仙人廖阳子肯定也不是本人。联想到日后帝国南部拜火神教崛起,南部独立成立清洲贞国,其中必定也有灵洲无穷山的干预。
但炼神炉之中也并未发现仙尊身影和半分遗迹,璟日红云又到了那里,大家是猜不出所以然的。而无穷山究竟为何要如此算计清洲,大家更全然想不明白。对于马悬壶叛变玄帝国一事,众人也理不出究竟,至于神灵护甲仙基图等事则更是闻所未闻。
张巨鹿听完众人讲述,只是讲道:“一家一国之变,尚有火中取栗之人,更何况天地巨变,恐怕未来匪夷所思之事将会更多。”
凌经纬叹道:“老司徒所言甚是,不过我等不入仙阶的凡夫俗子,虽然修天补地难有作为,社稷安民却是我们的本分!如今苍穹已碎,各城虽有金武卫结成法阵,然难以持久,又彼此失联,接下来如何应对却是要好好计议计议。”
众人听凌经纬此言,不禁陷入沉默。这自然是接下来摆在众人面前的一道最关键的问题。
不过龟天一此时却拍了拍凌经纬的肩膀说道:“大司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有俗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事已如此,又何必自寻烦忧。”
赢泽晟哈哈大笑道:“龟大哥讲的在理,这些事情我们明天再议不迟,今天先为北柱国接风洗尘!”众人都是生死场中闯出来的人,此刻早已生死置之度外,因此反倒豁达爽朗,无不拍手附和。
酒席之上,安排沙千里、沙流枫与赢泽晟、玲珑澈一桌。
酒桌之上,沙千里和君王意思几杯便去和凌经纬喝酒叙旧,这桌便留下沙流枫与赢泽晟、玲珑澈三人。
此刻酒热面憨,君臣礼仪早已减弱了十之八九,三人对酒相谈,不免提起当日在灵洲访学之事。
适才朝堂商议之时,沙流枫并未将与几人分别的细节与众人讲述,如今只剩他们三人,便又细细提起,三人都担心泽晴此刻安危。
不过如今遭此大变,却已然没有当初那种生离死别之感,就算他们知道此刻赢泽晴仍然安然无恙,他们也难以去无穷山救出泽晴。家国之难就在眼前,对于泽晴也只好感慨一番。
感慨之后,沙流枫忽然擎起酒杯,道:“当初一路之上就觉得我王与王后一对璧人,如今结为夫妇果然天作之合,虽然如今苍穹崩裂,不过我云仙大陆开天辟地以来便向来如此,只要志气不熄,便有拯救之法,愿我玄帝国在我王带领之下,再整乾坤!”
沙流枫站起身来一饮而尽,赢泽晟与玲珑澈便也一起干了。
赢泽晟说道:“流枫以后不必再据君臣之礼,你我还像之前那样对待彼此,如此一口一个我王反倒生疏起来。再者,如今纪元已改,也本当君民一体,共赴时艰才对。”
说着便要在与沙流枫干一杯,刚端起酒杯,便见张巨鹿、凌经纬、沙千里三人走向这边。
三人神情紧张,似有要事禀报,张巨鹿一张黄蜡老脸酒热之后双颊扑红,眼露精光,从未有过的热情紧迫此时显现在他的神情之中,走路也似乎不太稳当。
几人还未走进赢泽晟这桌,便听张巨鹿大喊道:“恭喜我王,我们有救了!”
众人闻听三代老臣如此呼喊,纷纷停下手中杯箸向这边望来,赢泽晟等人也已经站起来。
赢泽晟走上前去搀住张巨鹿,说道:“老司徒,你且慢慢讲来。”
张巨鹿抬起头来,已然两眼流泪,说道:“臣多年掌管天下政务,公文往来繁琐,今年终于研究出了速写速显之法,没想到如今各城断绝相连反倒是派上了用场。近日原来帝国南部传来消息,他们那边的苍穹在珊瑚海法阵支持之下,并没有破损,反而自成一格罩住了天地,我们的臣民有救了啊!”
这样消息对此事拘于皇宫之中的一干帝国臣子来说,不蒂于荒海现孤帆一般,希望真正重新燃起在众人心头,众人闻言自然无不大喜。
赢泽晟端起酒杯,对大家说道:“天不忘我大玄,各位满饮此杯,今晚好好休整,明日我们便安排向南部迁都移民!”
原来帝国南部,此时已被称作清洲贞国的地方,之前灌阳城的南柱国府邸也已经扩建成了皇宫规模,城外金武卫往来穿梭,不过此地金武卫除了寻常金银盔甲之外,外面还都罩了一层蓝色的衫布,胸膛中间自然印着拜火神教的符文,圣火绕金屋。
此刻贞国上方的天空流云幻彩,火红的霞光整日不散,且以人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缓缓在湛蓝的天空之上缓缓流动,分为美丽。
不过这种美丽并没有给居住在此苍穹之下的人以欣喜之感,反倒填了几丝不安。
贞国皇宫之内,一间装潢典雅内堂之中,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黄袍刺段,头戴金冠的女子。其柳叶俊美浅扫,粉面薄唇,高颧削鼻,一双丹凤秀目淡然坚毅,怀中襁褓之中抱着一个婴儿。此婴儿也身穿一身黄袍,咿呀咿呀在妇人怀抱之中玩耍,正式贞国女主雪野女王。
雪野女王将怀中婴儿交给侍候在一旁的奶娘,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几人之中,上首的一个道袍白胖男子说道:“马大人,你可打听到什么,此次苍穹巨变,青云阁、玄帝国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如今的贞帝国首相马悬壶稍稍欠了欠身体说道:“臣正要将此事于我王禀报,原来很早之前,清洲开天至宝璟日红云便已消失,法阵便支持不住。终于在前几日青云阁守护的护天法阵崩溃,苍穹进而崩溃。所以贞国前几日天才天有异相,只听说青云阁之上的清虚道德天尊都不见了,十二金仙更是死伤多位,至于玄帝国,在宇宙罡风攻击之下,田园都有毁损,已经国之不国,听说只剩下几座城池在玄金武卫法阵支持之下,勉强生存。”
雪野听闻,自己也早猜到了八九分。
前几日贞国上空天空异相忽然大变,先是云流往北方流动,天几乎呈倾倒之势,过了半日,便见天空之上,从南方渐渐升起火红流霞,继而布满整个天空。
接着便听到边境报告,说苍穹之根从地面忽然升起,上接天幕,竟然是将整个贞国并玄帝国边境的一达部门区域重新笼罩期内,而苍穹之外的玄帝国则眼见的沃野边黄沙,一时间各种留言便开始在贞国内部流传。
雪野听马悬壶如此讲,心内也不免一沉,紧接着问道:“那我们贞国和玄国同属清洲,为何此地竟安然无恙?”
马悬壶说道:“自然是血珊瑚法阵的缘故。”
雪野女王说道:“血珊瑚听说虽然也是先天至宝,但威力大不如璟日红云,且偏放于清州南部,怎会有修补护天苍穹的力度?”
马悬壶说道:“我听闻清洲苍穹巨变,便赶忙差人去珊瑚海查看珊瑚法阵,无奈珊瑚法阵百丈之外,便有当年清虚道德天尊布置的法阵结节,我的人马根本无法靠近,只是看到原本一波万顷的珊瑚海面之上,云蒸雾罩,泛着红光,不知为何。”
雪野听闻,沉默良久,又道:“最近真君可有消息?我想可能是要真君来我们这清洲凡尘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