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还是欧阳楚先开了口打破了平静,“你送给暮绾的花灯我看过了,也明白你对暮绾的心意,我也相信,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我都想报暮绾一生周全,所以,事关暮绾,我都会知会你一声,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同样做到。”
慕容面沉如水,没有回答,重重的点点头,眼中看向欧阳楚的时候多了份凝重,在他看来,欧阳楚在欧阳侯爷府虽然是次子,但是地位明显不比欧阳谦低,而且欧阳谦常年不见踪影,让欧阳谦染上神秘色彩的同时,也让外人更看重了欧阳楚,这个不是盲人,近似盲人的世子。
“另外,我事先说明,有关欧阳府的任何事情,我希望你能适合而止,侯爷府守卫森严,不是谁说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暮绾好!”
说到这儿,欧阳楚停了下来,他知道慕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没白费唇舌,多说什么。
慕容盯着欧阳楚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盛开了一个笑容,连带着眼中也多个分笑意,“京里都说欧阳侯爷府的小世子静雅寡言,今天看来,倒真是一堆废话了。”
欧阳楚脸上一窘,却装作没有听到慕容说的话,背对着慕容往山下看去。
静月庵所在的山丘虽然看上去不算高,但是足够将窑城一览眼底,城南门以内一出院落灯火通明,欧阳楚知道那是欧阳别院,这会儿苏暮绾也许正在甜睡之中,这让他莫名的多了份成就感。
慕容也不别扭,和欧阳楚并肩站好,和他一般看着欧阳别院,低声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语调说道,“暮绾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会在暗中守护她的。”
话很轻,要不是因为在欧阳楚耳边说的,他都不敢相信慕容是说给他听得,心思一转,也是明白,两人都是强势的人,因为苏暮绾的缘故,两人将之间的隔阂看的轻了,只一心系在了她的身上!
别院之中灯火如昼,墙角些微的阴暗处也是人影耸动,苏暮绾早早便睡下了,刚破晓那会儿就已经醒了,听了会外面的动静,苏暮绾决定再赖一会儿。
这十来天赶路,对于她来说和走马观花差不多,只不过是在意识海之中划过一个扁舟罢了,窑城这个让她着重记忆的地方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
虽然是有点想去静月庵看看,顺便找找那个叫黯月师太的人,可是,心底那抹怯懦让她止住了想法,她没有能力做到独善其身,更没有本事兼爱天下,所以,注定了她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青贮说的那么多话,让她豁然明白了,就算身体只是十五岁的苏暮绾,但是在这个十五及笙便是成年姑娘的世界里,她不能用之前单纯的想法过一辈子,那些红尘就算没得到她的允许还是会将他推入尘世之中,所以,苏暮绾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放弃一切好奇,最快时间赶到元庆,问个明白。
只有知根知底,她才能知道那些人是希望她活下来的!
尤其是那个欧阳志雄,她能猜测到欧阳志雄邀请她去元庆的本意,但是元庆的水太浑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对于那些已经知道了她存在的人来说,她就是一条肥美的大鱼,只要能浑水把她这只大鱼捉住,奉献到皇帝的餐桌上,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有如此形势在,欧阳志雄还敢向她发出邀请,除了他脑子进水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有让皇帝也忌惮的势力!
苏暮绾是想自己活得好好地,但是欧阳志雄一个将军出身的侯爷掌握如此大权,苏暮绾也是不愿意看到了,若是欧阳志雄和皇帝翻脸了,全国进入内战,让她这个罪魁祸首该如何自处?
从破晓到天边大亮,苏暮绾躺着想了许久,越是想越是觉得身边想是不知不觉被网了一张没有缝隙的大网,随着时间的增加,勒的越来越紧,压迫着她,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反抗!
苏暮绾一直觉得自己太过懒散了,每天吃喝混日子,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懒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傻傻就成了苏家大小姐,傻傻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潜修浅冰往元庆过来了。
“嗷!”
仰起头,冲着纱帐嚎了一声,苏暮绾挠了挠本就因为睡眠而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个挺身坐直了,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出发。
和苏暮绾预期的一样,过了窑城,赶路变得紧张有序,苏暮绾虽然心底是想快些到元庆,但是她没和欧阳楚说一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窑城和元庆之间隔着一个叫“河浜”的城池,是个规模较大的河帮所在的城市,商业较于河池更加的发达,这也奠定了河浜城内的安定繁荣,更为元庆的繁华做了衬托。
五天之后,车队到了元庆的地界,一溜的远山褪去,变成了遍地开花的村庄,让一路的清静多了许多的生气,横穿过那些村庄的时候苏暮绾把一直摊在窗户上的脑袋缩了回去,再过不远就是元庆主城,但是村庄之中能经过这般盛大的车队,还是让村里的人多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自从进了元庆的地界,马车前面的四个檐角就挂上了金亮的铃铛,下面缀着华丽的金丝珞缨,只不过,马车前面的右侧铃铛下面添了一块泛着冷光的牌子,上面威严的“欧阳”二字让很多不怀好意伸出脑袋的人顿觉脖子根阵阵凉意。
亮出了“欧阳侯爷府”的名号,是省了许多麻烦,但是也让更多的人开始猜测马车之中的人是谁,苏暮绾虽然没有下车去听,但是隔着不算厚重的车壁,她还是将四周的议论声听了许多进耳。
欧阳志雄只有一个夫人,就是欧阳楚和欧阳谦的生母,照着元庆那些达官贵人的行事风格,这是独一的典范,背地里可是有好多人等着看欧阳夫人的笑话的,眼见着消息传来,偌大个京里没人传言说欧阳志雄金屋藏娇的怎么可能没有。
金屋藏娇么,这个“娇”她苏暮绾是认了,至于金屋么,纯属虚构,就因为马车上挂了金铃铛?哼!没见到那些放出话的人,苏暮绾就已经在心底给那些人打了“不及格”了。
远离了村庄,只有一条大路是通往元庆的南门,欧阳侯爷府坐落在城东,本来应该是往东门进更加快捷些,偏偏不知道怎么的就往南门进了。
眼瞧着南门就在眼前,苏暮绾忍了许久,放弃了继续躲在马车里装哑巴的冲动,让良辰将马车的门壁打开,这样的话,外人就能透过车夫身后薄薄的轻纱看到里面坐着的苏暮绾和良辰美景。
好在马车之内收拾的干净,不然让人瞧见了,苏暮绾的脸不得成了熟了的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