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信鸽飞来,慕容忽然听到头顶上多了几分声响,侧耳一听,果然是信鸽扑扇翅膀的声响,眸中笑意一脸,吹了声口哨,屋檐上的信鸽缓缓落到窗前,乖巧的让慕容从它的脚踝之上取下小纸卷。
展开纸卷,上面的字迹隽秀飘逸,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儿家的笔迹,看着熟悉的笔迹,慕容淡然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
今儿的小纸卷比寻常还要厚实一些,想来苏暮绾是有许多话想要和他说,慕容将纸卷儿全部展开,发现头上一些是苏暮绾关切的话语,下面居然是一小幅人物肖像。
画中女子浅笑淡然,眉眼如画,丝丝灵气竟是通过简单几笔勾勒的清晰,而最让慕容兴奋的是,画中的女子不是平日里的少女发髻,而是将长发挽起,懒懒的在左侧垂了个流云髻,一支金凤吐珠步摇,缀着点点明珠。
见画中女子这般慵懒的倚在软榻之上,慕容的心不觉暖了不少,南平国虽说比番邦明事理些,但是画中女子梳的发髻分明就是已婚妇人才会挽起的发髻,慕容怎么不懂苏暮绾的心意。
想着今晚上叶星辰过去参加苏暮绾寿宴的深一层含义,恍惚觉得苏暮绾的心定是和他相通,不然也不会早几日就将这纸卷儿让信鸽送了过来,
不过想到万晁到元庆路途遥远,担心信鸽半道上让人拦了下来,慕容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外面守在暗处的天十三见慕容看着信鸽直皱眉头,心底觉得好笑,又不能笑出声,就从假山上扣了一块小石块下来,放缓了力道射向信鸽。
慕容刚察觉周围有异动,想要拦下石块,一眼看去发现是天十三就由着石块飞向信鸽,谁知那信鸽居然也是有心思的鸟儿,听见响声,硬是往边上挪了一些,用结实的腹部去迎接原先应该撞向翅膀的石块,一歪脖子倒在窗台上装起死来了。
看到这儿,慕容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跟着苏暮绾一起久了,连一只信鸽也知道使小计谋了。
外面的天十三也是看着一愣一愣,想着苏暮绾果然有妙招,又想起以往宫里居然没宫人能想到这主意,让人拦了好些消息,这会儿有解决办法了,只是具体训练的方法还要让人去详细问过苏暮绾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思量着照着苏暮绾和慕容这么“铁”的关系摆着,天十三心思一歪,觉得让苏暮绾训练好这些信鸽再将信鸽送回来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苏暮绾也是闲着没事干。
要是让苏暮绾知道天十三居然想这个蠢办法,还连累她接连吃了几个月的鸽子,一定会记着天十三的“恩德”,就等着那天让慕容带了天十三出去,好好收拾他一顿。
天十三虽是天字队伍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毕竟是慕容手下的人,想到的提起的最主要的还是慕容,所以心思想到这儿,自然是要和慕容说来的。
果然慕容一听,觉得这法子不错,只是要累了苏暮绾了,让人送信鸽过去的同时,还让人从库房中挑了不少精细玩意儿送了过去,想着这样应该能让苏暮绾忍着些怒火,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带着天十三过去赔罪。
正得意自己脑袋瓜子聪明过人的天十三怎么会想到他这边刚献了个好计谋,这厢就让慕容惦记上用他平息苏暮绾怒火的伙计了,脸上还是那番得意的笑。
天十三退下之后,那信鸽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慕容居然俯着身子看着它的一举一动,当下立即察觉到它的装死已经让眼前这个人察觉出来了,扑闪着翅膀赶紧往回的方向飞走了。
好在万晁飞过来的信鸽都是做过标记的,不然这信鸽这么扑闪着还歪歪斜斜的走着各种弯路才绕出皇宫,不定让暗中哪个侍卫给射了下来。
信鸽也飞走了,整个书房也只剩下了慕容一个人,反身回到书桌前,慕容打开书桌下的一个暗格,将肖像小心折叠好,放在一个密封的盒子中,又将盒子缩在暗格之中,这才又继续看冷幽让人送过来的密折。
虽然上面说的还是连家那些人怎么怎么折腾着,但是看得心境不一样了,慕容也不觉得那么烦闷了。
三更鼓响起,慕容让一直守在门口的太监见了灯花,又看了一会儿密折,这才会寝殿准备就寝。
他的寝殿很简单,和苏暮绾水榭的房间布置差不了多少,无非是大了一些,多了些内宫之中不得不有的摆设,他的宫里很清静的很,除去慕容前些时候阴沉的脸阴沉的心思,没多少宫女刚往这枪口上撞之外,还因为慕容从来都是喜欢清净之人,就是登基了之后,这寝殿之中也只是当初宫里的那些老人,一些宫女到了年岁放出宫之外,也就添了几个新人,总得来说,人数还是少的很。
也正是因为都是当初跟着慕容的老人了,所以连家那些老家伙想要往他宫里面塞人是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将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都遣去伺候阴晴不定的慕宁亚卿和越老玩性越大的慕青。
谁知道慕青和慕宁亚卿前些时候去了水榭,将一干连家女儿都仍在了静月庵边上的行宫里面,可是不知道哭花了多少张俏脸了。
过了十六,苏暮绾就是真正十七岁了,想想前一世十七岁时她还在努力奋斗着,希望能够拼过千军万马过了高考那独木桥,如今想来,却是好笑的很。
她原以为高考可以改变她的命运,谁想到实习那会儿她一个高材生居然让一个初中学历没有的领班指挥来指挥去,到末了想要成为正式员工让那单位好生阻隔,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家人员浅薄,明知道家里人没一个有心思站出来帮她说一个好话,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以至于到了“英勇就义”前,她还是一个临时工。
忽而想到了这个“临时工”,苏暮绾又想到了前世看到的那些被推出来挡罪的临时工,想着这一世虽然和以前年代不同,总归思想差不了多少。
前些时候听说万晁城城主府的一个师爷被查出来贪污了不少银子,不过隔天城主就放出话来,说这个师爷只是暂时在城主府做事,仗着是城主府的人,应承了不少事情,没想到还没干活,就让人揪了出来,为此城主柳生好好整治了一番城主府那些做事的奴才们,又放出话来让城中的人都观察着,若是城主府之中又出了和这落难师爷一般可恶行迹的人直接上报到府衙,让人押到牢里就可,不用再通报到他那儿。
苏暮绾虽然不明白这之中到底是谁在幕后推着,但是那师爷也说不准是不是干净的人,只是端着茶看了一阵子笑话,要是昨天见了那城主柳生,苏暮绾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着这“深明大义”的城主大人呢?
这会儿差不多是傍晚了,眼瞧着日头都快没入东山了,苏暮绾一点也没觉得饿,春锦和春绣站在一旁候着,心急着要是再不摆饭,等着苏暮绾饿了,定是要损了肠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