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旧让苏暮绾不能相信,她将林伯当做在苏府之中,对她最好的人之一,从未想过林伯待她有什么异常,哪里知道,林伯居然是连家早早就摆在苏府的暗棋,林伯原名连中林,连家那群老家伙早年只是照例在南平每个城池中有名望的家族中步了些暗棋,没想到林伯在苏府之中居然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那日苏暮绾离开欧阳侯爷府去静月庵的之前,林伯的身份就被揭穿的,那位和蔼的老人选择了自我了解,死前也不过是朝着元庆方向跪拜着死去。
苏抚亥原先只是以为连中林是朝拜连家,后来在他的房中找寻到了许多有关苏暮绾生活习性记录的小册子,他才明白过来,林伯其实对着的是苏暮绾的方向,他的房中,最多的就是苏暮绾喜爱的小玩意,也有不少书信,却是写给苏暮绾的,每一封都标明了日期,几乎是每一日记日记一般的记录着他对苏暮绾的喜爱,和苏暮绾的心情。
原本,对于一个内贼,苏抚亥完全可以将连中林丢到荒郊去,但是他对苏暮绾的疼爱,让苏抚亥不能愧对这位老人,所以,在苏府郊外的别院后山找了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安葬了他。
连心一直将连中林写给苏暮绾的信件带在身上,让人取了过来送到苏暮绾手上,但是苏暮绾拒绝了去翻阅那些信件,只是让艳娘帮忙找个密封不渗水的匣子装好了,沉到水榭下面。
她不需要用翻阅林伯写给她的信件去告诉自己,林伯对她的好,因为,在她的心里,林伯一直就是以她为重!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她相信林伯的心就够了!
晚饭时间,那些本也应该在用饭的侍卫们在荷香亭边上又扩展出了一个不小的平台,太皇太后慕宁亚卿早就想好了名字,就叫……“莲心台。”
饭后,一行人都在莲心台休息,吹着晚风,嗅着莲香,倒也十分惬意。
锦绣江山四女在收拾好桌子之后就去厨房端了一锅银耳莲子羹过来,早已冰镇过,用着十分可口。前些时候杨梅不少,艳娘备了不少杨梅酒,鉴于苏暮绾不喜欢喝酒,一直存在储藏室下面的冰窖里面,等着过冬的时候取出来,不过前些时候日头好,苏暮绾建议艳娘将酒缸中的杨梅捞出,晒干了,当当零嘴也不错。
艳娘本是不情愿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酒喝完了,杨梅就直接倒掉的,不过想到苏暮绾总有些好主意,就照着苏暮绾的意思做了。
她酿了两大缸子的杨梅酒,里面的杨梅的量可是足得很,她舀了一勺酒出来看过,颜色很艳红,倒是那些杨梅捞出来也是酒味十足,在经过长达半月的日晒之后,杨梅的个头缩了不少,闻着酒香扑鼻,吃进嘴里却是没有酒气,确实可以算一个不错的零嘴了。
这会儿看着人多,厨房没多少食材了,艳娘就去储藏室端了两碟酒酿杨梅出来,还有一些新鲜的杨梅放在冰窖的冷冻那边冻着,这会儿拿出来吃,只是凉爽了。
太皇太后确实和苏暮绾想象中霸气侧漏的“老佛爷”形象差远了,听艳娘说看上去很是威严,不过,那也是没开口,开了口之后,苏暮绾觉得和寻常人家的老小孩差不了多少,无非是名号响亮些罢了。
而慕青,连心的意思是让苏暮绾喊“义父”,不过欧阳志雄表示很生气,慕青和欧阳志雄又开始掐了一会,没等结果出来,就齐齐瞪着飘着袅袅白烟的冰镇杨梅流口水了。
苏暮绾这阵子没少吃,所以只尝了几颗就放下了,连心吃了不少,但是慕宁亚卿也是浅尝了几颗,毕竟对于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来说,冰这种玩意,太刺激牙口了。
想当初苏暮绾蛀牙的时候,那可是有胃口,没牙口,所以,苏暮绾很能理解现在慕宁亚卿的感受,就将酒酿杨梅推了过去,果然慕宁亚卿见只有苏暮绾注意到她,多藏了些在手绢里,就背着连心三人啃着去了。
月明星稀,明天的天气应该不错,苏暮绾就让春锦和春绣将挤在荷香亭的古筝抬出来,在莲心台上寻思个位置摆放好。
慕宁亚卿是第一个发现苏暮绾举动的人,下午的时候欧阳楚拿出来的那些琴谱她也是看过的,她是听惯了靡靡的丝竹之音,粗看琴谱,便知道苏暮绾的心境比她想象之中要平和了许多,就算是她,也不能如此冷静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大喜大悲。
当春锦和春绣将古筝架好,又摆了张圆凳,连心多拣了两颗冰镇杨梅,就将欧阳志雄和慕青没怎么停顿的手狠狠拍开,用眼神示意了两人去看苏暮绾。
欧阳楚因为眼睛不便,得到了艳娘的特殊照顾,虽然他看不见,但是艳娘很细心的解说着台子上每一个人的动作,他自然是知道苏暮绾是要做什么了。
缓身坐在筝前,苏暮绾习惯性的闭起了眼睛,用心灵去和古筝的琴弦对话。
连心在看到苏暮绾紧闭的眼睛时,鼻子一酸,想哭,又不想让苏暮绾察觉,死死的咬着下唇,别过脸去。欧阳志雄离得近些,在慕青极度妒恨的目光中,轻缓的拍着连心的背部,让她舒缓些情绪。
宫、商、角、子、羽五个简单的音调在苏暮绾的指尖流畅的响彻了整个水榭,今天她弹奏的和昨晚的一样,一曲《凤穿牡丹》,而不是平日里最常弹奏的《白狐》,心境变了,人的喜好也会改变不少。
一曲弹罢,苏暮绾双手一顿,弹起了晚饭时看到了那些摆设的红豆才想起了《红豆》,在她看来,《红豆》用古筝来弹奏不能显现出它的婉转,不过,想要弹奏,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琴音响起,苏暮绾略带着绵软的声线慢慢唱着……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和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会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相信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许久,等筝音在水榭上空的回荡沉寂了之后,莲心台中的众人才从苏暮绾的弹唱中醒过来,见苏暮绾已经真开眼睛,仰头看着悬的高高的月亮。
月华如水浸水榭,一抹娇羞一抹思。
苏暮绾已经过了会问月亮上会不会有嫦娥的年纪,甚至她清楚的知道登月是早就实现的愿望,但是她还是将全部的思念寄托在了从不曾因为人因为的阴晴圆缺改变过的月亮上面,她早已经习惯了等待,等待一个只属于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