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试验型动力装甲!?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看到向自己方向急速冲来的豺狼,郑海认出那套是曾军方内部公布过的,正在试验中的新型动力装甲,只是他并不知道有神经连接这回事。
且不说对方使用的是什么装备,就是对方散发出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似乎要碾碎挡在他身前的一切事物。
“找死!”郑海马上稳住心神,咬牙说道。对方在开阔地形独自一人冲向自己,连同伴的火力掩护都没有,如果他手上没有有效武器,那的确毫无办法,但恰恰他有!
郑海迅速把一枚破甲枪榴弹插进步枪枪膛,这种旧式枪榴弹具有普通下挂式榴弹所没有的破甲能力,能破坏轻型装甲单位,而且比火箭弹要轻便,飞行速度更快,不容易遭到拦截,原本是为对付食尸鬼而准备的。现在这枚枪榴弹派上了大用场,一枚足以破坏普通的动力装甲。
他瞄准直冲过来的豺狼扣动扳机,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远,枪榴弹几乎是直飞向豺狼。
突然间,豺狼的右手如同闪电般在身前反手一扫,发出“碰”的一声金属碰撞声,不到半秒后,停在豺狼身侧十几米外的一辆汽车发生剧烈的爆炸。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郑海目瞪口呆,对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完全难以置信。
就在刚才,豺狼居然直接挥手打在枪榴弹的侧面,完美地避开榴弹前方的引信,榴弹就这样在不被引爆的情况下被击飞出去。
正常人类不可能做如此快的反应与精准的动作,豺狼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神经连接让他能直接向动力装甲下达动作指令的同时,电脑也以直接给他的大脑反馈一系列的外部信息,这让他的反应速度与感官灵敏度完全超越人类的水平。能用视线捕捉到高速飞来的榴弹,并且用手准确地击飞,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虽然深感疑惑,但良好的军事素质使郑海没有过多迟疑,他把枪口对准豺狼不停扫射,同时怒吼着:“来啊!来杀我啊!”
豺狼猛然蹬地一跃而起,人造肌肉强大的力量在沥青路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他向郑海飞扑而来。
他跃过了郑海身前的掩体,也跃过了郑海,从郑海的头顶一掠而过,把正在向自己射来的子弹视若空气。落地后,豺狼继续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郑海的视野中。
郑海呆愣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就连手中的步枪掉落在地上。他心里感觉到深深的绝望,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人是直冲着逃跑的同伴而去的,以他的速度,没有人能逃得了。
枪声,爆炸声,还有哀嚎声,在这片城区响作一片,郑海想去救自己的同伴,但声音却是从各个方向陆续传来,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一边。
不到两分钟后,豺狼再次出现在郑海面前。不同的是,那套动力装甲上现在布满斑斑血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郑海咬牙切齿地对豺狼怒吼道。
“嗯?你是问我,还是问那群躲在龟壳里的废物?老是人被问同一个问题真烦,不过不重要,我没兴趣对一个死人说废话。”豺狼把一只手举到自己身前,被人造肌肉包裹着的手指如同弹琴般活动着,他似乎正在欣赏着上面的血迹。他语气感慨地继续说道:“啊~你们之中的那个孩子多大?有没有十六岁?他被我扯断一只手后还不断地向我求饶,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用枪吗?因为用枪太快了,我感觉不到你们的痛苦与绝望!哈哈哈!可惜唉,你们分散逃跑让我没太多时间多享受一下他的惨叫!不过你放心,七个人一个也没逃掉,现在对你,我可以慢慢来了。你们真是可怜,这个世界现在不再适合你们这些文明人生存了,你们该被淘汰了。对了,那个孩子一直在喊‘海哥救我,海哥救我’,谁是海哥啊?是你吗?”
“混蛋!”郑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手中紧握一把军刺冲,不顾一切地冲向面前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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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风独自坐在厂房天台的边缘处,看着城市远处冒出的烟尘,耳边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人的叫喊声,嘴里轻叹出一口气。
“你到时间下班啦,轮到我放哨了。”身后传来张子豪的声音,“不过陪我喝口酒再走,上次给你一瓶冰的你一口都没喝,现在罚你喝不冰的。”
江明风转过头,看到张子豪正向他抛来一瓶啤酒。啤酒瓶在空间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忽然像是被什么抓住似的,瓶身改变了原有的运动轨迹,直飞到江明风的手上,就像他的手具有吸力。
“牛比啊!如果你以前有这种能力,肯定泡妞泡到手软。”张子豪夸张地用一只手往另一只拿着啤酒的手拍了几下,做出无声的鼓掌动作。
江明风轻轻哼笑两声作为回应,又转头继续看着远处城市中的烟尘,一昂脖子,苦涩的酒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你相信有地狱吗?”江明风问道。
张子豪顺着江明风目光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不屑地说道:“你想说现在这个世界就是人间地狱对吧,得了吧,装啥文艺,老土死了。”
“不,我想说人间本来就地狱,一直都是。”
“哦?”
“什么十八层地狱完全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无聊空想出来的,你想想,整个所谓地狱十八层,全部都是靠用疼痛折磨人,那些创作者只认为痛感就是最大的折磨,这是多么多么无聊,多么肤浅。人都死了,还怕啥痛?况且还有的人天生就是受虐狂,就是喜欢疼痛,那么对这些人来说地狱是天堂还是地狱?如果我下了这种地狱,就干脆舒舒服服躺着好好享受疼痛带来的快感好了。”
“你到底是个杀手还是个哲学家啊?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折磨?”
“如果你断了一只手,你首先害怕的是什么?肯定不是疼痛,而是害怕下半生怎么去度过。真正的折磨其实很简单,让一个姓欲旺盛的人几十年碰不到异性,让一个活泼好动的人去工厂每天上12个小时班,让一个天生讨厌榴莲的人每天都只能吃上好的榴莲,这就是折磨,活在这世界上渴望得到希望,却又永远看不到希望,就是折磨。这个世界,对有的人是天堂,对有的人来说就是地狱,大概这就叫做命运吧。”
张子豪沉默了半晌,目光暗淡下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他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可能觉得我好勇斗狠,但其实我年轻时并不是这样。我爸是个暴力狂,在外面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回来打我妈,打我和子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或许他觉一个男人打老婆,打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后来我妈实在受不了就独自跑了,留下我和子玲在那个不叫家的家,那个被我们称为“爸”的人之后对我们更加变本加厉。
呵呵,挺老土的情节,对吧。
那时候我很软弱,非常软弱。在家被我爸打得抱头缩在墙角,子玲就在一边哭。在学校,他们老欺负我,换着各种方法欺负我,抢我的早餐钱,扔我的东西,把我的头按进马桶里。有时我想,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欺负我很有趣吗?欺负我能让他们感到快乐吗?他们抢我钱,但他们甚至根本不需要这十来块钱!他们往游戏里充钱都是上千上千的充!但那时我很软弱,人越好欺负,就越会被人欺负,全世界都把我抛弃了,那时我想,这大概就是地狱吧。
直到有一天,我想独自去一条小巷子里呆一会,那里很安静,很安全,我在这个世界连逃都没地方逃,只有这条小巷子属于我,我把它称作我的秘密基地。但那一天,我在那条小巷子里听到猫叫声,不是普通的猫叫,是猫充满痛苦的惨嚎。
本来这样软弱的我是不会管这些事的,自己都顾不了还会去顾别人?何况还只是一只猫?但那天我就鬼使神差地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我看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正在用一把小刀切猫的爪子,这只猫的尾巴与另外三只爪子已经被切掉,满地的鲜血,它身体不断扭动着,不停哀嚎着,但那个人却用膝盖死死压住它,它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看着自己最后一只爪子被小刀来回切割。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那只猫很惨很可怜,是因为我看到了我自己!!!
从那一刻起我就变了,完全变了,我拿起墙角一个啤酒瓶就砸像那个人的脑袋,我按住他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疯狂地一拳一拳往他脸上揍,把我一直以来所有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他身上。
那个被我打得满脸是血的人颤抖着跑走后,我陪那只小猫走完它生命中最后一程,我摸着它因沾满血而变得黏腻的皮毛,那种触感,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我对它说‘弱小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下辈子投胎要做强大的一方。’
从那以后,他们欺负我,我就跟他们拼命,他们一群人围着打我,我就揪住带头的打,背后有多少拳头我就不管,我就死咬住带头那个拼命。我不在乎我的命,但他们可是惜命得要死哦。几次过后,没人再敢惹我。但我做的不止如此,他们去欺负别人我也冲上去跟他们拼,因为只要我看到别人被欺负,我就想起那只猫,我并没有什么正义感,我就是单纯地痛恨施暴者。
回到家里,当我爸又再次想打我和子玲的时候,我就拿着菜刀静静地站着,我死死盯住他,对他说‘要不你现在就打死我,如果你再碰我跟子玲一根汗毛,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趁你睡觉时捅死你。’
我爸当时就愣在原地,我在他眼睛中看到恐惧,他的眼神从暴虐转变为恐惧就只在一瞬间。从那以后他真的再也不敢打我们。”
“那后来呢?”江明风对张子豪这番叙述听得入神,赶紧追问接下来发生的事。
“后来?哈哈哈...”张子豪豪爽地一笑,笑声中却带着一股哀伤“天天揪着那群王八蛋打,人家父母有权有势,后来我当然就辍学啦,然后就渐渐混上走私这条路,不过我独自一人把子玲在音乐学院的学费全交了,我觉得我也算是个靠努力改变命运的人啦,唉,可惜子玲的小提琴唉,她原本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的!”
“话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以你这种能力,你在仓库的时候就能把我们全部杀掉,为什么会服软投降?”张子豪话题一转,问出自己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因为箭头。”
“箭头?什么箭头?”
“因为你们用的是靶箭头,而不是猎箭头,这证明你们并不是真的想杀我们。”
“哈哈哈哈...那如果我们只是单纯地用光或者没有猎箭头呢?”张子豪又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
“说真的,如果你妹没有去救赵林,你们大概就全部当场全军覆没了。”江明风又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但这个表情却看到张子豪心里暗暗发寒。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在诱导我,让我什么都对你说,你自己却神秘兮兮的,自己的东西一点都没透露过!”
“你不是说过了嘛,我以前当杀手的呀!”江明风昂头喝下最后一口啤酒,站起身拍了拍张子豪的肩膀“我下班啦!接下来辛苦你了。我们明天就要出发继续路程咯,我要去好好休息了,免得我们又被什么人抢劫啦。”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