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这一天,宫里办了一个小宴,德妃邀请了一些女眷进宫参加腊八宴。最奇怪的是将军府收到了两封请帖,不仅邀请了席木容,竟还邀请了烟寻,收到请帖的时候,两人都很惊讶,不知这德妃为何要邀请烟寻。
一早席木容就收拾妥当等在了烟寻的房门外,她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配上缕金挑线纱裙,比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和与正式,平时随便点就算了,这次是带烟寻一起进宫赴宴,可不能连累烟寻一起被人家说男人婆。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烟寻上着素绒绣花袄,内着一件素色曳地纱裙,外罩一件软毛织锦披风,简单大方又耐看。但是最让席木容惊艳的是烟寻的脸,这进宫赴宴,烟寻总不能戴着帷帽,可是她也不想别人对她脸上的疤痕有过多的关注,于是在那处伤疤上用朱砂笔描上了花钿,那花钿远看像是一簇火焰,近看又像是是藤花,反倒让烟寻面容更增添了几分颜色。
“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是我画的很奇怪吗?”
“不是,画的很好看,就是我怎么看着觉得画上这个平添了一股妖气,看着像个——绝美的妖精——”席木容刚说完就自己笑了起来,谁知烟寻一把掐住了她的脸,席木容赶紧求饶道,“哎哟,快松手,疼死我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姑奶奶快放手——”
“你刚说谁是妖精呢?”
“我——我说我自己,说我自己呢!”席木容赶紧讨好道。
烟寻这才松开了手,看着席木容脸上被掐红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比擦胭脂好看,要不要我再帮你把另外一边也掐红?”
“不用不用——”说着席木容就一溜烟的先往将军府大门口跑。
腊八宴是在德妃的永和宫举办的,原本天气冷是打算在室内的,谁知今日艳阳高照,临时改在室外,每张小几上都放了一个暖手炉。那些早到的千金小姐们早就坐在那里嘻嘻哈哈聊得一团热乎,席木容带着烟寻进来的时候,顿时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谁啊?”
“不认识啊——”
“你们看她脸上画的什么,可真好看!”
“好看什么呀,妖里妖气的——”
一群议论纷纷的声音并没有影响烟寻的心情,宫女引着她们入座,本是让她两一人一桌的,席木容非要和烟寻挤在一个小桌上,反正二人都没有带贴身侍女,坐一起倒也还好。
“席姐姐,你旁边坐的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介绍啊!”对面一桌一名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问道。
“我义妹——烟寻——”席木容大大方方的答道。
“烟姐姐,你好,我叫吴嫣然,你可以叫我嫣然——”吴嫣然甜笑着说道。
烟寻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原来她就是席将军新收的义女——”旁边桌上的人小声说道。
“这吴嫣然就是个土包子,见人就巴结,听说她爹是从小地方升上来的——”另外一个人说道。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人家爹好歹现在也是户部尚书,得罪不起——”
这些声音虽故意放低了,却哪里逃得过习武之人的耳朵,席木容与烟寻对视了一眼,继续默默喝着桌上的茶,静坐无言。
很快德妃娘娘就从里面出来了,她今日一席流云苏宫装,贵气十足。众人见她出来,全都站起身行礼,“参见德妃娘娘——”
苏千雪很快就在人群中瞥到了烟寻,这样的女子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让你就发现她。今日她才算仔细看到了她的容颜,确实与死去的林雨沫很像,只是她脸上描的花钿着实有些特别,很快苏千雪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众人微笑着说道,“大家都坐吧——”等众人坐下后,苏千雪接着说道,“今日是腊八节,邀请诸位进宫小聚一下,也是图个热闹。这时辰尚早,大家可以先用一点桌上的点心,本宫请了戏班子,一会便上台为大家表演——”
“谢德妃娘娘恩典——”众人齐声说道。
戏班子很快便上台开始表演,有的人投入的看戏,有的人则还是和自己的小姐妹聊着天。烟寻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对看戏实在是没有兴趣,她只希望早点结束出宫。
一台戏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太监喊道,“华霜公主到——”
烟寻立刻把目光转向门口的位置,华霜一身白色纱裙,披着白狐斗篷,清冷的走了进来。
“华霜——你来了,快过来坐——”苏千雪特地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迎接华霜。
华霜没什么表情的问道,“你不是说来了一定会让我惊喜吗?惊喜在哪里?”华霜近来已经很少参加这些热闹的场面,一来是因为中意之人墨凡突然离宫,她到处派人打听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心中又急又气又悲,接着她父皇又病逝,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意志消沉,性子也更加暴虐。若不是德妃的人再三邀请,说来了一定会让她惊喜,她才不会来凑热闹。
烟寻注意到华霜清瘦了很多,这还是她以新的身份第一次见到华霜,心中颇有些感触。
苏千雪看着华霜,一脸温柔的笑着说道,“当然有惊喜,你看这台上表演的可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本宫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进宫的,你来的有些迟了,这场戏都快结束了,一会本宫让他们再演一次——”
华霜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不快的神色,闷声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
苏千雪的脸上明显有些尴尬,突然她转过身看向一边的烟寻,笑着问道,“烟小姐,你刚刚可是看到台上的表演了,难道不惊喜吗?”
烟寻没料到苏千雪会突然把话头递给她,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华霜,不仅仅是华霜,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她回答。华霜从一开始的不经意,到认真打量,到惊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你是谁?”华霜走近烟寻的桌前问道。
“她是我的义妹,烟寻——”席木容站起身代为答道。
“我没问你,她是哑巴自己不会回答吗?”华霜的口气很冲。
烟寻拉了一下一脸不忿的席木容,自己站起身回答道,“回禀公主——民女名叫烟寻,席将军是我义父——”
“你可有同胞姐妹?”华霜接着问道,林雨沫,确实是死了,但是她们长的太像了,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华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林雨沫有同胞姐妹,虽然这不太可能。
“没有,民女在家是独生女,父母只生下我一个,幼年时便父母双亡——”烟寻倒也没有撒谎。
华霜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德妃说道,“果然是很惊喜,德妃真是有心了——”
苏千雪却含糊的接道,“我就说这戏班子公主一定喜欢,走,我们上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