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源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天旋地转的感觉令他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噩梦。
玻璃上的血字仿佛被镜子吸收了一般,消失不见,但是这诡异的场景仍然令许源有些心悸。
许源感激的看着身旁的老黄,刚刚老黄猛地跃起,用头撞开了客厅主灯的开关。
镜子依然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许源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是......自己吓自己?
许源心里念叨着,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脱掉身上的浴巾,许源尝试进入梦乡,他想弄清楚两者到底有没有关联。
可是,他失眠了。
也许是今天的事情太深刻了,辗转反侧的许源总是睡不着。
卧室的窗帘突然起了波动,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波光粼粼。
许源注意到这里时,竟然开始有了困意。
终于,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缓缓的闭合,再没有张开。
许源忽略了一点,
他可从来没有睡觉前开卧室窗户的习惯啊......
许源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
一个穿着不知道什么朝代服饰的男孩正坐在自己的身边。
许源心里竟然没有惊恐,将自己包裹在被子中,也坐了起来。
他认出了这个男孩,这正是昨晚的光头男孩。许源仔仔细细的端详了阵男孩。
身上的服饰许源并不清楚,不过他统一的将这些服饰归为汉服。令他惊讶的是,除了没有毛发外,光头男孩竟然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许源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与十几年前的自己相会。
这可真奇妙,许源想。
男孩并没有搭理许源,他盘着腿,正在摆弄一个木制的物件,很认真。
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
最终还是许源率先打破了宁静,“你好,我是许源。”
“我知道。”男孩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两块铁片磨砂出来的声音。
得到男孩的回应令许源很开心,能够交流就好!经过这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后,许源的心脏也强大了不少。
“我是在做梦吗?”
男孩没有回应,皱着眉头,有些埋怨的看着许源,似乎在怪罪他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许源不以为意,将目光移向男孩手里的物件,这也许是一把油纸伞的骨架。
大学期间,他曾到江南游玩过,也看过一些手艺人制作油纸伞的过程。
“这应该是伞......”
许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两行眼泪从男孩的眼角涌出。
男孩突然疯了似的摔打着伞骨架,本来有些清秀的脸此刻竟有些狰狞。
也许是许源的错觉,他仿佛看到了男孩衣服下、满是伤痕的身体。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突然袭上许源的心头,他仿佛置于这个世界之外,冷眼观察着红尘的喧嚣。这种漠视所有的心态令许源很不安,他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如同溺水的人寻找着岸边最后的稻草,都是如此的无力且绝望......
男孩抓住许源的胳膊,
有些红肿的眼睛直视着许源的眼睛,露出洁白的有些耀眼的牙齿,轻声说,“不要......扔下我。”
许源的心落回了实处,他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看着身前的男孩竟有些局促。
“谢谢......”
未等许源注意到,男孩突然张口向许源的肩膀咬去。
......
剧烈的疼痛令许源从梦中惊醒,扭头瞧了瞧左肩上的牙印,许源有些无奈。
给老黄准备了差不多一天的食物,许源便放心的出门了。
老黄很聪明,知道怎么使用马桶,这点令许源大感满意。
与昨天一样,早上来买文具的人很多。不过忙活了一阵,许源便清闲了。于是打开吹乎,给胖头鲲留了条消息,询问他是否也经历过昨晚的事情。
到了中午,小东便前来找许源。
小东的右臂竟然打着绷带,挂在了胸前,而额头贴着块纱布。
许源关切的问道,“小东,你这伤怎么弄的啊?”
“嗨!昨天中午,有条傻狗从五层楼高的阳台上掉下来了。我当时脑袋一热,”小东完好的左臂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啥也没想的就跑过去接了,那傻狗碰到我胳膊的时候,骨头就直接断了!差点没疼死我。它那爪子还拍到我头上了,那血,哗哗哗的流啊!”
许源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该说他热心还是没脑子。
“那狗主怎么感谢你的?”许源有些好奇。
“感谢个屁啊,那条傻狗没活成,养狗那小姑娘只顾着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惨!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麻烦!还有,养狗千万别养二哈!”
听着小东的吐槽,许源取出了昨天姜佳拜托他的礼盒。
“别管麻烦不麻烦的,这礼物是昨天一个叫姜佳的女孩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哎哎哎,她怎么跑这来了?”小东一脸后怕,“不行,我得跑路了。源哥,赶紧关门,咱俩吃个午饭。”
许源听了小东的话,关上门,两个人就近找了家饭店。
不怎么会喝酒的许源在小东几次三番的劝酒中,也举起了酒杯,然后华丽的被小东给灌醉。
等回到文教店的时候,许源还感觉脚踩在棉花上,很难走直线。
幸好,整个下午来的人很少,许源也没有出糗。
一个人吃完晚饭,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
难不成,他也是鬼?
许源心里泛着嘀咕,但还是打开了店门。
这男人进店后竟然没有挑选文具,而是站在收银台旁边。
许源有些纳闷,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长衫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颇为潇洒的将其抖开。
“先生,可愿算上一卦?”
看到他的做派,许源竟然有些好奇,憋着笑问道,“那,算一卦的报酬是多少?”
长衫男人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许源过于市侩,略微低头,眼睛从复古墨镜的遮蔽中露出。
“一支笔足矣。”
许源感觉自己有些憋不住了,这男人的长衫、眼镜、折扇都是从某宝上买来的吧?他敢肯定,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年龄不会超过30岁,而且,长衫里面的红色小背心他可是看到了!
至于报酬是一支笔,拜托,文教店虽小,但价值上百的笔还是有的!
“那您会算什么呢?”许源跟着演戏。
“鬼怪。”长衫男人沉声道,“而且,我能除鬼!”
许源开始正视这个男人了,收起心中的轻视,严肃的说,“那,请您算算?”
“好!”长衫男人非常爽利,但是他没有拿出什么工具。只是取下了鼻梁上的复古墨镜。
许源这才注意长衫男人的眼睛,他的眼仁颜色很深,与眼白泾渭分明!
长衫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许源的眼睛,两颗眼仁竟然在膨胀,接着又开始缩小,周而复始。
许源的视线一直在长衫男人的眼仁上,随着它的变化,许源直感觉自己越来越困,而越是困倦,就越想盯着眼仁。
一秒,
两秒,
......
许源的眼睛突然刺痛!针扎一样的痛感让许源忍不住痛哼一声,许源死死的捂着眼睛,马上感到手上有股湿润感......出血了!
而长衫男人则是如同死机了一般,傻傻的站着。
等痛感稍微减轻,许源赶紧打开一瓶矿泉水,开始冲洗眼睛,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流水被冲洗下去,落到地面时竟然发出轻微的响声。
许源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睁开时却发现视野里的一切都有了重影!远处的景象更是模糊一片!
而这时候,长衫男人也苏醒过来。
惊叫一声后,突然向门外冲去!
可是却不小心踩到了长衫的下摆,狠狠的摔了一个狗啃式。
长衫男人却丝毫不顾疼痛和体面,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许源看着长衫男人狼狈逃窜,有些欲哭无泪。
保持了二十多年的钛合金狗眼,竟然栽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许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弯腰捡起长衫男人掉落的复古墨镜。
抬头,却看到一张俊俏的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