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隆从五米宽的金丝床铺上悠悠醒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开始在身旁两位美人的服侍下洗漱穿衣。
这种生活是令人倦怠而沉醉的,他感觉自己重回了年轻,不再有腰酸,行动不会疲惫,做事生龙活虎,连心态都年轻了许多,至高无上的主重掌黑暗,让神教添加了许多虔诚的教徒,影响力越发巨大。
与之相对的,他这个教皇的权利也越发巨大。
萨隆穿上华丽的教皇袍,迈着绅士的步伐,在神殿前微微停顿,调整好自己的态度比表情,收敛心神,谦卑的走进了大厅。他来进行每日必行的觐见。
“大人,您神体贵安。”
不能是疑问句,也不能太过漫长,那会惹神明不快,魔苟斯·刻伯赫尔冷冷地坐在神殿上,他的那条蛇尼德霍尔吐着蛇信在其上游走,萨隆低着头,一言不发。
“萨隆......你是在诅咒我的身体不行吗?”
“属下不敢。”
祂摸了一下尼德霍尔冰冷粗糙的头部:“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萨隆有条不紊的沉稳汇报着,事实证明,他的确有成为教皇的能力:“一直状态安好。”
魔苟斯点点头,说道:“处理掉。”
萨隆愣了一下,有些以为听错了似的抬起头,这也是他进神殿以来的第一次抬头,但在看到魔苟斯那双冷漠双眼的一瞬间,就立马低下了目光。
“......我明白了。”
不需要问为什么,神明的话语是绝对的,萨隆离开后,魔苟斯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愉悦的残酷笑容,赞赏似的说道:“这个仆从,很不错。”
萨隆满头大汗的站在神殿的门口,他细细的揣摩了一番自己是否有不敬的言论,在得出没有的结论之后,吁了一口气,那两个女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而如今,大人终于下达了舍弃的命令,这让他露出了贪婪的微笑。
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两位神官命令道:“晚安把那两个女人带到我住所里来。”
板着面孔,用面纱遮挡容貌的修女一愣,犹豫了一下,悄声问是哪两个女人。
“就是住在西边的那两个,在圣职所旁边,格修斯特彻的旁边。”
“明白了。”
萨隆玩味的端倪着修女那玲珑的背影和浑圆的屁股,黑暗神教的女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特性,便是在阳光下圣洁如圣女。
萨隆想着想着。
“大人......”另一名神官的手温柔的揽住了他的腰肢,软软的呢喃了一声,萨隆正欲火焚身着呢,就听见神殿深处传来了空灵的呓语:“处理在十五日之后。”
萨隆一愣,脸色大变,连忙去处理。
魔苟斯孤独的坐在空旷的神殿上,他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望着被阳光照耀的大厅,头顶的那团空洞外是灿烂的太阳,他脚下的阴影不断的拔高,让他矗立在神殿里,俯瞰着下方的所有。
“那个小鬼......比我想象的要更看重那两个凡人女性啊,这真是太好了......毕竟,在辛苦之后即将重逢的时候,结果却看见了两位女友的头颅与尸首又会怎么样呢?”魔苟斯有些病态的笑了起来,尼德霍尔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它碧绿色的头颅,看着自家的主人——代表着恶的神明,本身,祂的代行人便需要经历过绝望,领悟黑暗才能真正的行使神的权柄。
这也是为何曾经的上古时代,在诸神竞相争辉的时候,黑暗一脉的代行者们总是祸害大陆的原因。
毕竟,黑暗本身就代表了极致的恶,毫无理由的恶意,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深邃的黑暗。
魔苟斯·刻伯赫尔!
......
白泽在大地上奔驰着,他跟脑海中的恶魔聊天,询问他感染的具体方法。
“我能力的先天之一便是情绪。”恶魔说道,“浸染、放大那种情绪便是对抗凡人最好的种子,如今的神启帝国,刚刚亡国的他们还远远没有被奴役,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契机。”
他笑的非常的阴险,白泽本能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恶意与纯粹的愉悦,这并未让他心寒,因为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人......
不对!白泽忽然惊醒,瞳孔骤然收缩,他怎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曾经的他会有的想法,那时候的自己很显然是真心为神启帝国所祈愿的,而如今,他心底某种,反而在渴望着战争与杀戮。
这便是我所缺少的东西吗?白泽面容严肃,恶魔察觉到,问:“怎么了?”他无法感知白泽的心理活动,却能察觉到对方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不行,不能去永日城。”
“哦?”
白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闭目思考。
想,好好想想白泽,你一定要冷静。人类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官所影响自己的判断,而忽视某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你要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那个神明,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祂......魔苟斯真的是真心诚意的要合作的吗?
不。绝对不会,那个存在另有目的,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与我本身并不偏离,他看好我,但那两个人为何会被抓呢?神明显然不会做绑架凡人来威胁的低劣之事。很显然彭塔多和妤儿的存在是另有用途的,是,是......
白泽觉得自己离线索已经很近了,眼睛疯狂的飘忽躲闪,各种线索如同拼图般开始凑集,安静的田野中,唯有一阵突然吹过的清风撩起他的发梢。
从第一次的现身到最近一次,神明显然不会在意凡人的生死,而魔苟斯又是黑暗之王,祂找到我......一定是因为我身上的魔鬼气息。
白泽简直确信,他发觉到近了,只差一步,他就能解开所有的真相。
他扣住嘴巴,来回踱着步。
“我在江都的时候,师父将我带回,那是我第一次跟彭塔多他们失散......哈啊,不行,还缺少一些线索,总之恶魔,不去永日城了,那将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恪恪,那去哪?”
白泽不言不语的转过身,裤腿拂过稻草,表情如雕刻般严峻冷肃:“我们有更大的稻草。”
“哈?”
......
白泽在黑暗降临前,黄昏与午后的交界处进行了启灵仪式,材料有两种:他的头发,他的血。
大约100毫升的鲜血外加三根头发,他闭上眼睛,开始祈祷:“远道而来的魔鬼啊,不妨来这里小憩,蟑螂和老鼠会为你奉上散发着恶臭的晚餐,卑鄙的小人在餐桌的对面恶意的诡笑,这些东西散发着毒气,祝您死在那里,那将是您最后的一顿晚餐。”
就在恶魔目瞪口呆的想要嘲讽他这种咒词怎么可能管用的时候,四周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但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都“看见”了,微微暗淡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空无的黑暗,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没有什么诡异,就是穿戴整齐的吴迪。
“呀,真是少见呢,居然会被人召见什么的~”
白泽冷冷地站在那里,出言讥讽道:“毕竟流淌着这种肮脏的血液,这种混乱和无序的魔力,我想也只能召唤出你和无智的暗影生物了吧?”
吴迪笑容不变,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魔苟斯的能力是情绪吧?”
“哈?”吴迪如同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份表情,因为白泽开始面无表情的讲述:“所谓的黑暗包括了什么很难以概述,元素的初始并不包含了暗,世界的构成中,暗这种东西似乎从一开始便是某种混合元素,而黑暗可以被称为夜,也可以变成另一种东西——”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句的说:“人性的恶。”
白泽摊开手掌:“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是由众生的信仰诞生的吗?”
“嘿嘿,无可奉告~”
他毫不在意对方那幸灾乐祸的态度,自顾自的平静述说:“那我就当是吧,而我也猜到了一点对方对我如此执着的原因,魔鬼本身就是最大的诡异与恶徒,从我的两次灵魂分裂就能看出一丝端倪。作为这些恶念的集合体,魔苟斯恐怕是想让我......”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白泽的低语如同恶魔的枭音一般令人感到惊恐:“成为祂的代行人。”
第一次,吴迪的瞳孔微缩。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这也是当然的啊!想要成为黑暗之神的地上行者,怎么能不体验那精彩的绝望与人性扭曲的欲望呢?祂恐怕是想杀了我的两位朋友,然后看我那可笑到愚蠢的表情吧?呵呵,呵呵呵......”
白泽的眼中滴下几滴情不自禁的眼泪,可吴迪笑不出来,因为他看见对方眼底的那份执着的疯狂,是与他如此的相像,令他感到战栗。
“呐……吴迪,魔鬼的力量也是有缺陷的吧?”
白泽冷冷的看着他:“阴影的力量无比强大,却缺少最基本的实体,眼球、内脏,难以想象的扭曲存在,完全是不应该出现的恶心东西。这并非是一种强大,得到什么东西,就对应着会失去相等的部分……呐……我失去的是什么?”
吴迪诡谲的笑着,却一言不发。
“真是恶心。”
“我相信人类的美丽,因为我得到了救赎,而你显然是那种最恶劣的人渣,比起现在的你,我更想认识以前的你。”
白泽望向远方,心底微微发寒,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了解清楚了,真是可笑,我明明是名魔法师来着……
吴迪面无表情的笑着:“不要擅自给我下定义啊,虫子。”
“?”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忽然从他身后抓住了白泽的脖子,他的颈椎被拽起,巨大的力量带来了死亡的气息,脖颈上的静脉根根暴起,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可他笑着,口齿不清的吐出一句:“呵呵,恼羞成怒了呢。”
白泽第一次看见了没有笑容的吴迪的脸,那真是……符合魔鬼身份的无情面庞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吴迪说出这句话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他深吸一口气,松开白泽的喉咙,打了一个响指。
时间开始倒流,回到了两分钟前。
白泽站在他的面前询问魔鬼的弱点,吴迪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充满恶意的诡谲笑容,他所在的地方,无处不在的黑暗裹挟着灵魂的哭嚎在缓缓侵蚀。
用那特有的邪气与蛊惑的声音,吴迪这么说道:“你知道吗?”
“我们是诡异的代表,是黑暗的源泉,我们从不是一个人。”
白泽突然有些后悔了,比起对抗魔苟斯,他对于吴迪更加的抵触,这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魔鬼,是最残忍的家伙。
“……怎么样?”吴迪笑眯眯的把头凑到他眼前,白泽面无表情的端正五官上,忽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错呢。”
“那么说定了。”
“嗯。”
“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