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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七岁,按照年龄,也是到了该读书的年龄!

村子里没有学校,只能翻过一个山头到另外的一个村子去读书。

学校是附近的几个小村子凑钱修建的四间瓦房,桌椅板凳则是各个村子东拼西凑凑起来的,颜色各异,高低不齐,显得很不协调!

学校只有一二三年级,没有学前班,四年级之后就得去更远的地方,不过那是住宿的,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

一二三年级是大人们最头痛的,因为每天要翻山头的接送,就必须得有人接送。

于是大家一商量,最后的结果是大人们轮流接送,一个星期换一次人!

小丫头的爸妈打算等到小丫头七岁的时候在给她上学,可当小丫头听到我跟志峰要去上学时,也闹着去上学,最后她爸妈没办法,只得去帮她报了名!

以前跟志峰还有小丫头去山上掏鸟窝,摘野果,那时的志峰还不像现在这么胖,爬树很轻松,记得有一次,志峰像一只猴一样,挂在树上眺望着远方的一个山头,问我那山后面是不是大孩子们口中说的学校,是不是很热闹。

因为我也从没出去过,只从大一点的孩子口中得知一些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只好不太肯定的对志峰说,大概是吧!

小丫头一脸兴奋,追着我问,晓文哥,那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啊,有苹果,梨子,香蕉,还有猪肉粉条,猪肉饺子……

我一脸尴尬,对于她所问的,我实在答不上来,这么多年吃过多少苹果,梨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至于饺子长什么样,完全没个概念!

志峰本来还在摘果子,一听到小丫头说起猪肉粉条跟饺子,完全没了摘果子的心思,从树上滑到地上,吞了口口水问小丫头这些是哪听来的!

小丫头说,我听村里读书回来的大孩子说的!

志峰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很是激动的对小丫头说,等我去读书的时候一定要去吃几大碗!到时候哥请你!

小丫头一听,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说,我还没吃过饺子,所以我要先吃饺子!

但有时候很多事,听闻就是听闻,跟传说一样,并不是那么的真实!

一到学校才知道,这里哪有什么苹果梨子,哪里有猪肉饺子,粉条,一切都跟村子一样,只不过多了那么几个人而已!

大家都以为出了村子,外面就是热闹的,却没想到的是,到了学校才发现,我们依旧被高耸入云的大山包围着!

几人在学校转了一圈,小丫头忽然拉住我,指着黄泥砖上的两排大字问,哥,这些是什么字!

志峰往墙上看了一眼,得意说,我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志峰笑说,我听别人说的!

因为没上过学,我跟小丫头都相信了志峰的话!

开学以后,三人都有些郁闷,因为班里不仅有刚来的二十来个一年级学生,还有十几个二三年级的学生,老师则是一个说着一口浓厚本地乡音的五十多岁的男老师,皮肤黝黑,一看就跟父亲一样,没少下地干农活!

他一上台,自我介绍了他姓刘之后,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而这几个字跟外面墙上的几个字一模一样!

他转过身一字一顿的对我们说,走出大山,改变命运。

他接着解释,只有勤奋努力的读书,才能让我们走出大山!

志峰听后,用胳膊肘推了推我,小声说,老师乱说的吧!去外面不都是乘车才能出去的吗?

我不确定老师说的对不对,只好对志峰说,不知道,这个你得去问老师!

下课之后,志峰果真跑去问老师,老师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本以为下节数学课会换一个老师,当熟悉的面孔再次走进教室的时候,我们这才明白学校只有一个老师,兼职校长加主任!

五年级那年,学校之前没有六年级,正好遇上教育改革,我们只能羡慕前一批直接从五年级升到初中的同学,于是我们只能往后拖了一年,在学校莫名其妙的读了个六年级!

而就在那年,小丫头一家忽然搬出了深山,据说是搬到了城里,昨天还在上课,跟我们一起打闹的小丫头也跟着不见了,吝啬的连个招呼都没有,事情很突然,我跟志峰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后来两人才从村里人那听说她们一家搬家的事!

初一那年,以前在学校跟我们势不两立的学生,破天荒的跟我们打招呼,甚至还把买的零食分给大家吃,我跟志峰开始时都有些云里雾里,后来两人才明白,以前我们是以村为伙,为的是一个村的不被其他村的人欺负,而现在,我们以乡为帮,为了是不被另外一个乡的欺负。

开始分班的时候,那时没有按成绩分班,而是随意分的,就连位置都是自己挑选的,但几天之后,老师便把男女交叉分开,坐我旁边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个子不高,但长的很清秀,很本分,话不多,跟班里的其他女生比起来,显得很不起眼,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生,却在两年之后的中考里,考出了县里第一,市里前三的好成绩,当然,这也是后来我听人说,因为初二那年,我便因为在学校的“优异表现”而被退了学,便草草的结束了我的校园生活。

志峰的母亲见我被学校开除,也怕志峰走我的老路,只要志峰一放假回来,便向以前一样,把他看的死死的,生怕我把他带坏,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志峰在一年后,也卷着被窝回了家,无论怎么抽打,死扛着就是不去,于是,村里就又多了一个文盲,但村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不会在这事上浪费一句话,因为村里没一个能把书念到高中的,更不用说大学!

而自爸妈那代人开始,村子里开始流行外出打工,随着时间,到我之后的十几年,这种风气越发的浓厚,直到这两年才有所改善,而我跟志峰都没能躲过这命运,至于那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有没有躲过,那就不得而知,或许有幸躲过了,或许跟我们一样,也很遗憾的躲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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