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丑八怪!你以为你是谁呀!”
“家里有个神经病,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呆在这里?!”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
一句接一句恶毒的语言如毒蛇啃噬着柳依的心,她蜷缩身子环抱脑袋娇小的身子承受着人群龙卷风般的踢打,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示弱的痛苦呻吟,周围人群肆意的嬉笑与恶意牢笼般困住她。
“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细弱的纤细的声音在梦境里密密麻麻地铺陈开,孤独而无助。刚进梦境的苏晓听到微弱的求救声与鼎沸的嬉笑声,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冲上前,扯住人群中的一名女孩:“住手!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吵闹的喧嚣戛然而止,围着柳依的女孩像受到什么指示一样停下自己的动作,苏晓心中一惊,不妙的细微感觉爬上心头,却站在那里故作镇定的说:“你们不要再欺负她!”
女孩子们“嗤笑”地缓缓转过身,苏晓看清她们后,惊悚地倒退几步。她们?怎么都没有脸!!只有一双恶毒的血腥的从地狱爬上来得眼睛齐刷刷地瞪着苏晓。这一瞬间,苏晓断定梦境的主人就是柳依。
“你,你们,你们不要再打她了!”苏晓吞吐着,不想就此放弃逃跑。
“呵,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看来这个丑八怪一点也不安分呢。”
“得多给她吃吃苦头!呲——”
……
针扎似的密集的话铺天盖地地袭卷苏晓,她们一步一步缩小间距,将苏晓慢慢地,慢慢地包围在中心。
“你,你们,你们……”苏晓额头上渗出冷汗,呼吸声逐渐微弱得消失了一般,两只脚紧紧地钉在原地,摆出强忍颤抖而无惧的姿势,她知道,一旦此时她放弃抵抗,必定无法再守住那个女孩。
一只手迅速伸出欲势推倒苏晓,又一只手伸过头顶拉扯苏晓头发,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苏晓猝不及防,她弯下腰,躲过那只拉扯头发的手,又一只手迅猛击打在她的腰上,她站立不稳,往前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上。人群如虫子一般蠕动着,密麻地围住苏晓。有人弯下腰按住苏晓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其他人举起木棍,甚至于铁棒,欲砸到苏晓的身上。
“不要!!!”一声如刀子般割裂身子的尖叫声冲破天际,一个小巧的身影冲进密集的人群抱住苏晓的身躯,“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放心。”苏晓回抱住柳依青肿的身子,轻声说,“放心。”
暴雨般的攻击突然落到苏晓和柳依的身子上,苏晓从内向外散发的星光猛地爆开,形成了坚不可摧的结界。结界外恶毒的辱骂、愤慨的捶打一声一声剜着苏晓飘摇的心。
“放心,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苏晓将柳依护在自己的身子下,看着她身上的淤青和残破的衣服,心中五味陈杂。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她们身上恶意的宿命终于远去,四周寂静得不真实,阳光透过树缝飘洒下来,风悠悠扬扬,伴着婉转的鸟鸣声。
星光的结界绽放开来回到苏晓的身上,跪着的身子骤然虚脱直直的倒在柳依的身上。
“春大人!!春大人!!!”春愿挥着翅膀急切地呼喊。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柳依托住苏晓的身体,头发凌乱地盖在苏晓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放心。”苏晓轻笑,“我只是有点累了。没什么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轻轻将柳依垂下的头发丝别在耳后,柳依的脸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小巧的五官,紧抿的嘴唇,皱起的眉头,以及那双明亮透着绝望与倔强的眼睛,苏晓轻抚柳依流着血迹的嘴角,“这样便挺好,并不是什么丑八怪。”
“啊!天啊!!”春愿看到柳依黝灰带着淤青和血迹的面容,又看看苏晓的样子,在旁小声惊呼,“她们,她们……”
苏晓没有留意春愿小小的惊异,她待身子恢复几层力气后便搀着柳依坐在树荫下。阳光揉碎了掉在她们小小的互相依偎的身子上,苏晓看着她阳光下单薄,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想:梦境的主人呀,我能守护你多久呢?
“其实,我曾经,”柳依盯着地面,轻声吞吐着她细弱的声音,“我曾经,有个朋友,他冲出来阻止她们,后来……我被她们关在厕所里一天一夜,而这个朋友,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我也曾反抗过。”平静的带着沉重的忧伤声音在苏晓耳边流淌,“可是,可是,”柳依自嘲轻笑一声,嘴巴因拉扯到伤口怪异颤动,“没什么,没什么……”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柳依抬眸遥望勾勒光芒的树叶,因风而微微颤动着,不经意间落入柳依的眼眸中,波光流转,“谢谢你。”
清浅的时光里,心变得很小很小,只容得下这般静好的岁月。苏晓偏着头,看着身边的柳依随着风与阳光点点飘散着,恍恍然消失,再一看时,又瞬间回到了梦境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