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阿沫从外面抱着一个马鞍进来,女生说:“拿来干嘛呀?”
阿沫不说话,又去外面卸了一个马鞍进来。
女生看着奇怪地说:“这个马鞍拿来干嘛?”阿沫说:“坐了一会儿,万一瞌睡来了,可以靠着马鞍打瞌睡呀。”女生说:“当着靠椅?也行。”
两个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看天色越发黑了下来,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阿沫看看面前这个女生,想着她逃离家园,要到这外面的世界来,就说:“在这外面,什么都不方便,要吃没吃,要睡没睡,还是在家里好呀。”女生说:“家里好什么?什么都被管到。一点儿都不自由。”
阿沫说:“你在那里做事,当然要听人家的使唤,服从人家的管理呀!”
女生有些讶异地说:“什么?在那里做事,服从人家的使唤?”
阿沫说:“那么你究竟是在那里干嘛的?”女生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是、我是在那里做事,打杂,就是因为做得厌烦了,所以才要溜出来。”阿沫说:“你在那里做事不利索被人打了吗?”女生打断说:“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想起来就烦得很。”阿沫说:“好吧。”
阿沫说:“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女生说:“我叫碧玉。”阿沫说:“碧绿的那个碧?”女生说:“是的。玉器的玉。”女生又说:“你呢?”阿沫说:“我叫阿沫。泡沫的沫。”
女生说:“我今年十五了,你呢?”阿沫说:“我十六。”女生说:“原来我们两个差不多大。”
阿沫说:“你竟然会说老年人的声音,真是不错。”女生说:“不仅是老年人,就是男的,女的,无论什么话,我都会说。”阿沫说:“你是天生的会?还是哪个教你的?”碧玉说:“我们那里有一个老婆婆,她就擅长这个,她教我的。”阿沫说:“你说得惟妙惟肖,真是厉害,要是我的话,笨嘴笨舌,只怕怎么也教不会。”女生满脸得意地说:“这个当然了,无论学什么,都得有点天赋才行。”女生眨眼又说:“学这个我是一点就懂,可惜啊,学那些什么魔法,什么道术,我可是厌恶死了,麻烦不说,还不好学。”说着哈,女生的脸色由刚才的满面春风,化作了一脸沮丧,还懊恼地跺了一下脚。阿沫急忙安慰她说:“这个不打紧,至少你会拟声表演,也是一项一般人不可及的长处啊。”女生说:“有什么用?他们非得逼着我学什么魔法道术的,说是好去称霸天下。称霸天下来有什么用?还不是成天打来打去的。”阿沫说:“称霸天下?”女生说:“是啊。他们就天天强调要称霸天下,要消灭邪魔歪道,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称霸天下,称霸天下,有屁用?大家一起好好生活有什么不好,非得你斗来我争去的。”阿沫说:“他们的世界,令人难以领会。天天打打杀杀,好像不斗就浑身不安宁似的。”碧玉说:“好了,阿沫,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偷到我们那里去,你那身衣服,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士兵呢。”
阿沫说:“我是要混去救一个人的,没有料到竟然是遇到你了,就糊里糊涂的跟到这里来了。在做些什么事,自己都糊涂了。”
碧玉忽然想起来什么,说:“我还是要到我的祝毅大叔家里去看看,我那祝毅大叔,平素对我可好了。”阿沫说:“你的祝毅大叔?他的老家在哪里呢?”碧玉眨眨眼说:“哟呵,这个地址,我一时还想不起来,等我好好想想,听说那里有两个山,叫做什么大华尖小华尖的,风景可美了,这趟好不容易溜出来,我得去看看。”阿沫说:“你那祝毅大叔,是你们神殿那里的一个杂役吧?”碧玉瞪他一眼说:“什么杂役?他可厉害了,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将军,法术可高了。他有一把青龙偃月刀,两米多长,斩断人头,只是一眨眼之间的工夫,厉害得很。”阿沫说:“青龙偃月刀,那不是关二爷的武器吗?流落到他的手里了?”碧玉说:“他这个青龙偃月刀,是他自己花了三百个幻币,请最有名的师傅打造而成。”阿沫说:“你这个祝毅大叔,看来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碧玉满脸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们那里的人都称呼他是大华尖下祝大侠。”
阿沫说:“看来我们得去他的老家看看,你好好想想那地址。”碧玉抠抠脑袋瓜,忽然说:“想起来了,是叫巷口镇,群英村,还有一个小地名叫做道坐石什么的?”阿沫说:“小地名不大碍事,只要知道是巷口镇群英村就得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那里瞧瞧。看看你那个祝大侠的老家,究竟是一个什么美的好地方。”
此时,外面一股冷风一吹,竟然透了一些冷气进来。碧玉瑟缩了一下,皱眉说:“还有一些冷呢,这个天。”阿沫说:“隔壁那间不是有些柴禾吗?我们去弄来烧起,烤烤火,就不冷了。”碧玉说:“要得,不然那些柴禾就浪费了。”碧玉说着,站起来,把两个马鞍朝边上挪挪,好腾出一小片空地来。
阿沫去到另一间屋子里抱柴禾。
把那些柴禾在地上聚做一堆,阿沫掏出火石,点燃了柴禾。这些柴禾经年日久,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火光之上,撩起烟火。两个靠着马鞍,伸着手,在那火堆边烤火,说些闲话。
一会儿,忽然听得外面噼噼啪啪,下起大雨来了。
阿沫急忙去把两匹马牵了进来,牵到另一间屋子里去。马身上都被淋湿一些了。
阿沫说:“雨好大。明儿只怕路不好走。”碧玉说:“我们不是有马吗?又不是叫你一步步地趟过去。”阿沫说:“说得是。”正说之间,忽然听得外面脚步声噼噼啪啪,有什么人正在急忙地往这里赶过来。一个声音大叫:“这里有一个破屋,快快,我们到里面避避雨去。”
话音未落,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个人,满脸横肉,水桶一样粗的身材,接着,又是一个,不胖不瘦的,苦瓜脸,他手里拉扯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走得是极不情愿,踉踉跄跄的,又满脸泪水,哭哭啼啼的。那个女人虽然哭哭啼啼,满脸流泪,却还看得出有几分姿色。
看了此情此景,阿沫和碧玉都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却还是坐着没有动。
那满脸横肉的人喝一声:“两位,借过借过,沾点光,沾点光,烘烘衣服,雨一住就走。”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挨着火堆,伸出手来烤火,他的身上,衣服都已湿得差不多了。那个男的呵斥这个女人坐下,这个女人哭哭啼啼。那男的喝道:“再不老实,就立马回去,宰了你的男人和你儿子,那时候,看你怎么哭,哼!”“给脸不要脸,看得起你,让你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两个男人伺候你一个,不好吗?”女人哭啼说:“求两位大爷,饶了我吧,我离不开我的儿子呀。”“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边脱下外衣来拧,一边说:“糊涂话,你的儿子,离开了你,一样的长得大。你给我老实点。”另一个男人把那妇人的肩膀一扯,那妇女不由自主,只得坐了下来。
五个人挨着火堆烤火。那个妇女怯怯地看看阿沫和碧玉,满脸露出哀求的神色。
烤了一会儿火,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是才勉强定了心,一边嘀咕说:“什么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淋得我就像一个落汤鸡。”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打量阿沫和碧玉,他起初没注意,现在特意留心看看碧玉,顿时眼里一亮,随着眼睛都鼓了起来。
本来,阿沫看那妇女哭哭啼啼,两个男的又凶神恶煞,听了他们的话,疑心他们是看中了这个妇女的姿色,抢了她来。心里就在嘀咕,要如何搭救这个妇女出了这片苦海,正在思虑之间,瞥见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贪婪地打量碧玉,那眼光,恨不得一口水吞了碧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