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天,天色晦暗。
人,一个人,一个少年人在山野之地独行。
这个少年人脸嘴如何?
算不上英俊,但看起来还阳光。
他要到哪里去?
不晓得,也许鬼才晓得。
但是他肯定已经走得有点累了。
因为傻瓜都看得出此时他嘴里气喘,额上汗出。也许隔得远的傻瓜就肯定看不出来。
他刚刚爬上一个山坡顶,正要解开衣衫暴露身体,难道他看到此地空无一人想打飞机?乱想什么。
只见他解开衣衫暴露身体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而是太累了,快要热死了,所以他很想透进一点凉风,赶出一点热气。但是才来得及解开一个纽扣,只见他忽然变愣了一样。他为什么会变得发呆发愣?难道他忽然变傻了,当然不是。难道他忽然得什么羊癫疯了?也不是,他也没有得羊癫疯。他家祖祖辈辈还没有哪一个得过羊癫疯。
那他到底为什么忽然发呆发愣?莫非吃错药了?乱说!他在赶路,会吃错什么鸟药?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变得这样呆傻?
哦,是因为他忽然听见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声音很是激烈,喊杀声,打斗声,兵刃相交发出铮铮的可怕的声音,还有哀嚎惨叫痛得要死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
是哪一群鬼东西吃饱了撑的在憨打?仓促之间,还看不出是哪一群憨包。
但凡有人打架斗殴,无论人多人少,都至少是两帮人在没事昏打,面前这些混蛋也不例外。从衣服上看得出是两帮人马(傻瓜才看不出来),一帮打着一面泼漆一样的黑旗,上面写的是“悲伤之城。”另一帮打的是抹了血一样的红色旗帜,上面写的是:“神殿”。
悲伤之城的人穿的是黑衣,神殿的人穿的是红衣紫衣都有,因为红色紫色都是近似的颜色,就好像双胞胎或者孪生姊妹一样,所以他们要这样穿,或者非得这样穿不可。
这个少年大概没有见过世面,所以猛然看见一大群人在吃饱了撑的群殴,场面豁大又惨烈,他不由得一下子呆了。
只见得黑旗之下,一个身材瘦削如晾衣杆、披头散发故意装酷的人正在指挥战斗。这个明明是男人偏偏装得像女人一样披头散发的家伙,样子有点像女人,动作也有点像女人,正在伸着一个指头在指挥。他那个指头,不仅戴着戒指,还看起来有点细又白腻,而且指头挥动得还有点温柔,或者说有点肉麻。
他手下的一队黑色的人马呐喊着冲上前去。他们一边冲一边呐喊,似乎他们喊得越大声,就越能够把对方吓跑吓傻一样,至少会吓得后退一截路,或者吓得一哆嗦。
他们虽然喊破了也震破了喉咙,但是红色的那些家伙似乎见过世面,没有被吓退反而抽出刀来要和他们干,要和他们拼命,看来这群黑鬼的一阵拼命叫喊没有起作用,甚至是起了反作用。
此时,红鬼的这群队伍里当头冲出来一个瘦高个子的将军,一个尖鼻子长在一张黑秋秋的脸上,身披红甲,那红甲看起来有点怪,有点短,仿佛一个龟壳,又似乎婴儿穿在肚皮上的肚兜,被他偷偷地拿来作为自己的铠甲用,只见他手里紧紧地拧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嘴里大喝一声:“冲啊!肏你们八辈祖宗。”吼完了,就领头朝着黑鬼们大步猛冲。这个又瘦又高的家伙不光是嘴巴上吼得凶,而且确实冲得也快、最卖力,已经冲在了最前面,一把青龙偃月刀上砍头颈下劈脚杆,不断地劈倒了敢挡在他前面的黑鬼。紧跟着,红鬼们里面一个浓眉大眼的老头子,虽然老了一点,但还没有老到跑不动的地步,只见他虽然老了点,不太受看,但是身手还是矫健,似乎他是故意装老哄骗对手上当的一样,他双手一抖,从他那有些肮脏的袖子里不住地飞出一个个奇特的鬼面具。那些鬼面具,五花八门,各色各样,撞着人就死,碰着人就伤,厉害无比。那些黑鬼们禁不得他这一阵装神弄鬼,看看快要抵挡不住。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此时看起来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这个少年仔细往下瞧,开始乱猜。猜了一阵,勉强猜得出那红鬼们里面的那个瘦高男好像是叫做祝毅,人称大华尖下祝大侠,也不知道他这个外号是自己故意抖出来摆架子的,还是别人给他取的名号,总之得了这一个外号,还是有点威风的。神殿打仗,往往是他第一个冲在最前面,最肯出力,似乎他天生就不怕死一样,也许他是在神殿里过得不太如意,就想冲得快点,冲得成功了有功劳,冲得死了好早点去投胎投到富裕的人家里去一样。那个鬼老头叫做兰孝德,丢了五十看六十了,在神殿里从一个小兵敖起,敖了许多年,熬到老了快死了终于当了大官,做了神殿的左护法。”
看看黑鬼们快要吃败仗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还用说,鬼都看得出来哪里不对劲。好像要糟糕?黑旗下的那个披头散发装酷的假女人头子用兰花指捏着黑旗一挥动,只听得哇呀呀一片吼,从一个隐蔽的一角冲出一队张牙舞爪的妖怪。
哇呀,妖怪都来参与纷争的人事了!不得了,什么世道?
只见妖怪们拿着人的武器,个个不要命,快速地冲向红鬼们。
少年看到这里,眼睛睁得豁大,似乎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才满意一样。两手捏得紧紧的,汗水都快要捏出来了,似乎下面是自己的爹妈在干架一样。
这时,快要垮台的黑鬼里冲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圆脸微胖,头发有点卷缩,身材魁梧,叫做张子高,据说他为了看起来帅气一点,曾经偷偷地去拉头发,花了钱还拉不直。另一个是黑脸瘦又高,比一般人都要高出一个脑壳,这个家伙叫陈结,悲伤之城的一个将军,曾经和一个女人好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手了。两个拿着武器,带着队朝着红鬼们冲锋。
这两个家伙因为魁梧又高,所以还是有些厉害,加上有妖怪助战,红鬼们看看快要抵挡不住了。那个兰鬼老头此时都有些气喘吁吁了,不服老不行吧?都快死了还拼命,鬼才知道他图的什么东西。那个拼死想去投胎的祝大侠的臂膊上挨了一刀,鲜血浸红了衣衫,好像是哪个鬼崽子看他不顺眼故意给他泼的红墨水一样。
此时,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少年看得傻了一样,看得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似乎下面真是自己的爹和自己的妈在拼命一样。他有些困惑,下面两帮人在群殴,自己要不要去帮帮哪一个,转念一想,关自己球事,随便他们打死打活。不管是人打人,还是人打妖怪,或者妖怪打人,它都肯定有一定的原因。肯定是哪个差哪个的账?或者哪个又惹了哪个?肯定有原因,绝对有原因,非有原因不可,不可能像疯子一样无缘无故地打起来。
人打人,差了账;妖怪打人,也许是想要填饱肚皮,算了,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人饿了,要吃东西,妖怪饿了,它也要吃东西呀。
少年人想想,觉得自己想得还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因此,原先紧张兮兮的糟样子,终于放松了一点。捏紧了的双手,终于松开了,先看了一眼远处,觉得远处的风景不够优美,也不够紧张刺激,因此,又开始看下面的这一场混战。
由于那群妖怪舍得出蛮力,悲伤之城这边变得厉害了,开始要反败为胜了。红鬼们看看快要抵挡不住,红旗下那个头就是神殿的殿主叫做冯仑山,他焦急地四处张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见他一边看一边很卵火地说:“紫云宫的人怎么还不来?干什么吃去了?还有方寸观呢?这个秦道毛,干嘛去了?”
站在殿主附近的一个小兵说:“殿主,不知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冯仑山眼珠子里面快要恨出血丝丝来,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杂毛逛窑子去了!”
阿沫在这里站着看热闹看得起劲,还没有看够,所以一时还不打算走。
山下此时战况激烈,不仅是用手用脚用武器打,还把喉咙也作为一种武器,拿来参战,喉咙吼得快要震破了天,在打斗之中,在吼震之下,双方的士兵,都各自倒下了不少,有被打死杀死的,也有踹死的,也有捏死的,也有被扯住裆部扯死的,还有被喉咙震得吓死的,地上血流成河。已经死在当场的,还算祖宗积了阴德的,那些受伤了未死的,残肢断膊倒霉的,一时还留恋人世间舍不得断气的,痛得惨叫声声。真是惨不忍睹。
要是心肠软的小姑娘看了眼前这副惨相,一定会吓得昏死过去,至少会哭起来。
有的士兵痛得发起狂来,抱着对手打滚、用嘴巴当做武器去撕咬。时而有箭矢嗖嗖地飞过。运气差的,被箭矢蛰死了,运气好的,箭矢就不理睬他,从他的耳根边擦着飞过去。有的甚至扯着一片布飞过去,不蛰死他,就是看他运气好不忍心蛰死他。
看看一大群手下快要抵挡不住,手下都死光光了自己当一个光杆殿主肯定没有半点意思了,因此,那个起初看着干着急,后来觉得就这样干着急也实在没有半点用处的冯殿主,终于拿出他的看家武器----金刚笔,挽起袖子,看看就要亲自上阵了。那金刚笔,乍看起来像一支缩短的矛,又似乎某个男人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被放大了拿来用一样。
此时,山谷里一片喊杀声骤然响起,喊声处,冲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士,个个拿着武器。冲出来,向妖怪的屁股后面发起攻击。现在正是流行走后门,走后门便捷省事,又最容易成功了,虽然有点不够光彩,但是效果确是好极了。瞧那些走正门前门的个个累得要死要活的,还不讨半点好。
悲伤之城这下子后门遭到袭击,大概是没有预料到,因此,一时乱了阵脚。那些妖怪虽然爱出蛮力,但是数量却不多,因此看看悲伤之城渐渐地就要抵挡不住了。
悲伤之城这下子难道要从江湖上销声匿迹?
还不好说,不能太早下结论。
那个曾经偷偷拉头发始终拉不直的张子高,虽然他勇敢,又敢于玩命,但是身上已经染透了斑斑血迹,双手都快要乏力了。陈结将军和他是一个老家的,所以现在一样的受伤了。他们是一个老地方的,所以受伤都要一起受伤,不然对不起老地方那个称号。
悲伤之城的另一个护法,长得尖头尖脸的千方应,看了好像要倒霉,慌了神,急忙对假女人城主何求仕说:“城主,我们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求仕铁青着脸,温柔地捋了一下长发,(生死关头,他的动作还是像女人一样,看来他生来是女人的命,却由于他父母做事时一时不慎,给他做了一个男人的身子、女人的心肠,任何人都替他有点着急。好在他好歹是一个城主,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动作,或者说什么话,下面的人都会说他对极了),他睁着假睫毛,恨恨地看着那些道士,说:“你这些杂毛,来搅老娘的这趟浑水。”
一咬细牙,说:“撤!”城主这一声令下,悲伤之城的士兵们丢下死了的尸体,搀扶着受伤还没有死的,赶紧撒起脚丫。看到这些主角们一撤退,那些舍得出蛮力又不怕死的妖怪们也就乱纷纷地跟着屁颠屁颠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