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太子一眼,终是沉沉地闭上了眼,重重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接着太子便向外走去,并且示意游然跟上。
游然并没有多想,跟上前去,她现在和太子还是合作的关系,而且,看上去太子也不会伤害她。
太子却直接把游然带到了一间密室里,游然神色淡然地跟在太子的身后,直到走到了密室的尽头。
太子坐了下去,看着游然道:“游然,你们游家与赵家与皇室的恩怨,没有能解除的一天吗?”
游然神情微怔,却是淡然地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游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想让你见一个高人,”太子开门见山道:“这位高人可以预测一些人未来一个月的事情,而你就在他的预测之中。”
话落,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已经走了出来,仙风道骨,只是那双阴鸷的目光却是游然不喜欢的。
道士,不该有这般能洞悉人的目光。
那道士走到了游然的面前:“贫道南海,与姑娘是有缘人,姑娘的来历贫道一清二楚,因为太子救了我,所以我想去为太子改变一些事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游然还会去伤害太子不成?
游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却是不知,这位大师是否知道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你从回忆中来。”
游然心中微顿,纵然太子不明白什么意思,可是她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从回忆中来,不正好突显了游然要复仇的心里了吗?
游然怔怔地看着那道士,当下蜿蜒了唇角:“那敢问道士,我可以圆梦吗?”
“前世的梦你已经圆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前世恨井清远,那么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也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而今世你想要打败明洪帝的梦想,还没圆。
游然却依旧不为所动,只看着那道士道:“那大师认为,我的将来将是如何的?”
游然虽然已经信任那个道士了,可是却不是完全地相信,因为她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奇怪的事情,她不会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更为奇怪的事情,所以她更加不畏惧那个道士。
而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为了应付太子的,看太子的表情,那道士应该是什么都还没对太子说的。
道士走近游然:“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说着,长袖一挥,游然一个不防备,却是已经晕了过去,太子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游然,把她放到了密室的床上去。
清辉飘渺,泛着冰冷的幽。
游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早已浸湿了单薄的衣衫,若毒蛇粘覆。
外面一片嘈杂,细细听去,更多劝酒之声,俨然一派觥筹交错之景。
游然突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四目望去,这是一个军用帐篷,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几条简易的木凳外,四周都挂着标记清晰的地图。
蓦地,游然见鬼似地紧盯着书桌上的那柄梅花匕首,那匕首为玄铁所制,其杆为圆形,上缠大红绸带,握手处有一个月牙开拓护手刃。
这匕首虽然价值千金,但是令游然诧异的是,这匕首为凤阳最为心爱之物,是早先从匈奴王手中缴获的,削铁如泥,后来凤阳将其送与了游然防身之用。
可是,匕首现在怎会在此?难不成,凤阳也在这儿?
蓦地,有身影掀了帘子闪入,英气逼人的面上,清俊的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光,紫罗兰色泽的清澈眸子在见到醒来的游然时变得柔若晨辉,凤阳稳步上前:“你醒了?”
感觉那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额头的温热,游然心底一片柔软,声音有些哽咽地唤了声:“阳哥哥。”
她知道,她终于安全了,她知道,凤阳已经带人把她从东旭给救出来了。
游然睡了一觉,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本她以为,当马车裂开了,当她滚下了悬崖的时候,她以为今生她再也活不了了。
而此刻再见凤阳,一种深邃的亲切感让游然清泪滚滚,她知道今日他们打了胜仗,成功击退了东旭五万大军,更缴获了三千石粮草,可是,这却只是东旭的欲擒故纵之计,她见凤阳面上并无一丝喜色,眉间多有愁绪,深知,聪慧如他,一定对这次轻而易举取得的胜利表示怀疑了,遂握了他的大手,哽咽道:“阳哥哥,方才我做噩梦了,这四周都是大火,还有坏人要来杀我们。”
游然不知道该怎么把前世发生的这些事情告诉凤阳,虽然场景换了,但是游然知道,这些事情在今世也是一定会发生的。
凤阳眸底闪过一抹深沉,旋即轻轻拍了拍游然的手:“然儿不怕,我会怕人保护你的,刘洋……”
游然却猛地扯了下凤阳的衣袖:“我,我害怕他,贡大哥,我自己待着就好。”
刘洋是凤阳的亲信,更是他的谋士,可是游然知道,这个外表忠诚,擅于进谏之人才是凤阳身边最大的叛徒,前世的羌无之战,若不是因为他告密,凤阳也不会受到重伤,差点离世。
凤阳看向游然的眸底多了一丝探究,随即又化作了温热,只当她是除他外,再不信他人,凤阳想了下,把那梅花匕首递给了她:“你且拿着,好生休息,晚些我再来看你。”
游然看着凤阳快步走出的身影,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方安了神色。
一阵冷风拂过,一个娇小却灵活的身子已经闪到了游然面前,浓郁的小米香味扑鼻,游然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腹部。
“你昏迷五日了,一定饿坏了吧,快吃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游然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男孩,他叫石虎,只比游然年长五岁,六年前在逃荒路上被凤阳救下后便一直紧跟其左右,聪颖灵动,武功虽不如一般将军的精湛,但是他身手矫健,更是把各路武功揉杂在了一起,取其所长,自创了一套以虚为实、神出鬼没、颇为诡谲的套路,不逢凤阳这般的博武高手,那么石虎敌对其他人自是游刃有余,所以这石虎也是凤阳最为器重人之一。
游然看着石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想到了甲子,可是她知道甲子现在正在和井灏在一起呢,却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东旭的情况如何了。
游然看着那张酷似甲子的面孔,心口一热,端了那小米粥,脱口道:“谢谢你。”
石虎神色一怔,旋即嬉笑道:“你瞧你这小身板,一阵风都能卷飞了去,快些吃,等你病好了,我就教你些防身术,免得再被人欺负了去。”
游然现在疏于练习,所以之前学到的很多东西都给忘记了,现在,正好有时间,一切重头开始,当下神色一动,利索地喝完了粥,便看着石虎道:“我先不学防身术,你只先教我射箭。”
石虎看了看游然纤细的身子,又扫了眼墙壁上挂着的一把比她还要重的战弓:“你连拿弓的力气都没,如何学射箭?过两****给你做把小的,再教与你。要不,这样……”
石虎骨碌碌的眼珠子转的比风车还快,灵机一动,闪身蹿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把石子,石虎拿了砚台放到五米开外的地方:“我先教你投石子,让你练习精准度。”
说着,石虎示范性地丢了一枚,“叮”的一声脆响,石子准确无误落入砚台。
游然一模一样的姿势捏了石子,瞄准了丢去,可是她力气太小,相差甚远。
石虎微微调整了她的手腕:“你力气不够,这样来,手腕用力,便会准些。”
再捏了一枚,手腕微转着丢去,居然只差分毫,游然不急不躁,手腕灵活运转着,不出五枚便已经掌握了技巧,再丢时便会投进十之八九。
石虎眸中露出几抹赞许:“然儿,你脑子灵活,学的快,你先把身子养好了,我再教你骑马射箭。”
游然轻笑,不以为意,看着把自己当成了孩子一样的石虎,他应该是对自己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吧。
“石虎,你能帮我寻到一些琉璃珠吗?我可以备在身上,防身用。”
石虎再度蹿了出去,回来时琉璃珠没有寻到,倒是给了游然一把车轴上的钢珠,游然将钢珠放在腰间的荷包里,贴身收好。
外面突然传来争吵声,游然和石虎对视了一眼后便向外走去,掀了帘子向外望去。
却是一人因酒水洒在了另一个身上,厮打中殃及了他人,结果一干人便混乱地殴打在了一起。
游然看着那几个打的面红耳赤之人眸底的清明,立刻拉住了石虎微动的手,低声道:“他们可是阳哥哥手下的士兵呢。”
石虎狐疑地看了游然一眼,又仔细向外望去,只须臾,便发现了端倪,那些人只是彼此撕扯着,偶尔无伤大雅地揍彼此几拳,并不是实打。
浸浴军营多年的石虎立刻就猜到了事情有变,却只沉声道:“你去里面待着,我在这守着。”
游然面上一片天真的安然:“然儿不怕,你去寻阳哥哥,我会藏的严严实实的。”
把石虎支走后,游然猫着腰从帐篷下钻了出去,丝毫没被任何人所觉察到。
周围表面上一片推杯置盏,可是众人眉间的凝重却不言而喻,想来,凤阳定然是发现粮草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