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您怎么来了?”
江海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了指头顶上的太阳。
“你看看这日头,都要落下了。”趁着爹爹抬手往上看的功夫,她迅速将地上的镯子收进袖子中。
家丁也迅速的把色子和色盅收起来。
“别藏了。”江海平盯着两个家丁。
“爹,是我拉着他们陪我玩的,不关他们的事。”江念清往右侧一站,试图挡住爹爹那犀利的眼神。
确实是她强行拉着他们一起玩的。
“你,跟我回去,你们,自己去领板子。”江海平收回视线。
“爹!”
“再多说一句,那就再加二十大板。”江海平走在前面,背对着他们,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江念清带着歉意看了他们一眼,便急匆匆的跑了起来,跟上江海平的脚步。
两个家丁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
小姐贪玩也就算了,他们怎么能跟着小姐一起瞎胡闹。
“《女诫》抄写得怎么样了?”江海平侧坐在堂上的木质座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一定的压迫力。
“爹,你等等。”跪在大堂的她向门外的听雨招招手。
“去把我抄写的那个《女诫》拿过来。”
听雨点点头,立马跑去后院。
等听雨拿来,她便用跪着的膝盖一点点的挪到台阶边。
“爹爹,你看,我抄完了。”然后举起那些抄写的女诫。
江海平起身接过那些纸张,一张连着一张的翻看着。
“嗯……抄的不错。”他边看边点点头。
听到爹爹那么说,她有些欢喜的勾起嘴角。
“爹,那我……”
“那便再抄写二十遍吧。”还未说完,便被爹爹抢了先。
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一脸震惊,小嘴微张,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不是要夸奖她吗?她不是抄完了吗?不是还夸她抄得好吗?亏她还为了美观好看,一笔一画的抄写。
“再多说就多加二十遍。”她刚想出声反驳,便硬生生被江海平这句话堵了回去。
江海平绕过她,离开了大堂。
“天天抄《女诫》,天天抄《女诫》,我又不是书生秀才,写那么多字。”她在听雨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有些幽怨的看着江海平刚刚坐过的座椅。
回到闺房内,听雨就立即给她备好纸笔,并整齐的放于桌上。
“好生烦闷啊。”江念清右手拿着笔在纸上胡乱涂画,左手撑着脑袋,平日里灵动的大眼此时无神的望着门外。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并飘散着一层层薄雾,给人一种很幽静的感觉。
不过,再美的场景她都无心观赏,她都快被《女诫》给烦死了。
“听雨,我都好几天没出门了,你给我讲讲外面有趣的事情呗。”她有些赌气的将笔重重的放于桌上,随即两手趴于桌上,脑袋靠在双臂上。
“最近啊?最近……有趣的事……”听雨转动着眼珠子,努力回想最近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情倒没有,不过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听没有任何有趣的事,江念清更郁闷了,有气无力的问她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宫里出了大事,大皇子和德妃一干人被皇上禁足了,关在了金兰殿。”
“什么?!”江念清立马来了精神,猛的抬起头看向听雨。
“因为什么啊?”
听雨左看看右瞧瞧,还谨慎的关上房门,小跑着过来,很小声的跟江念清讨论起来。
“因为他被告发私吞税银。”
“这么大胆,项京的税银也敢吞?!”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
“不是不是,不是项京的,是铜丘的,不止税银,还有赈灾银两。”听雨苦笑不得,着急的摆了摆手。
“哦~”原来是其他地方的呀,她还以为大皇子私吞了项京的税银呢。
“都私吞税银了,怎么不关进大牢?”
“这不是还未调查清楚吗,所以皇上就让七皇子行使寺丞的权力,调查此事。”让亲弟弟调查自家哥哥,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
“七……穆徵寒!”见自家小姐反应那么大,听雨有些愣愣的。
“哎呀,我有些时日没进宫见阿依娜了,明天我去看看她。”
“您怕不是想进宫找七皇子……唔!”江念清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
“作为朋友,我应当去看望看望他。”她有意将声音低了些,继而松开捂住听雨嘴巴的那只手。
听雨翻了个白眼,她还不了解自家小姐吗?
“你进宫恐怕是想参与调查大皇子的案件吧?”看望七皇子什么的都是借口,不过是想寻事儿做,不过,这种事,小姐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心思被看穿了。
听雨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朝她做了个鬼脸。
“我先去书房找爹爹,一会儿再收拾你。”
而江海平差点被突然出现的谄媚的笑脸给吓到,不过他选择无视她。
看看这副鬼样子,脸都快笑抽筋了吧?
“爹爹,明日你就带我进宫吧,我很久没见庆妃娘娘了。”江海平没有理她,还特意拿起兵书挡住自己的视线,他根本不想自家女儿与那个什么庆妃娘娘走太近,毕竟是西域那边的。
“娘娘身份高贵,你老是去叨扰人家总归不好,况且你老是一惊一乍的,惊扰娘娘贵体。”
“我怎么就惊扰贵体了?”不是,不想带她进宫就算了,为什么还得顺带数落她一下?她都怀疑惊扰娘娘是借口,就是想数落她罢了。
江海平没有再说话,视线也未曾落在她身上。
她幽怨的盯着自家爹爹,然后坐下,思量对策。
看来说去找阿依娜这个借口不行了,得想出更好的借口才行。
直接说去找穆徵寒玩?不行不行,爹爹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他肯定不允许。
又不能说去帮助调查私吞税收一事,他肯定极其反对。
哎!有了。
“爹,我实话跟你说吧。”江海平一听女儿要说实话,便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
“我其实……其实想去看一下心仪之人。”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手指不停的缠绞着衣裳上的丝带,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江海平一顿,后有些震惊的站了起来。
“你……你在宫里有了心仪之人?”他确实很吃惊,怪不得她老是跟着他进宫,原来,原来是有了心上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不过头低得更低了,因为,她不能让爹爹看到她在憋笑。
“哪家公子?我这就准备给你提亲去。”太好了,太好了,这丫头终于嫁得出去了,得赶紧送走。
“爹,我可是女子!”哪有女子上门到男子家里去提亲的?
“咳咳,对对对。”看把他给高兴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爹,他还未知道我的心意,我想多与他相处相处,到那时他便明白了。”她装得可真不容易啊,要是被爹知道她在骗他,那么她可就完了。
“好好好,爹明日便带你入宫。”
“谢谢爹,爹我先下去了。”她怕自己再不走的话,就要破功了。
“去吧去吧”此时,江海平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一出了书房,她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谁说姜还是老的辣。
然后第二天一早,娘就派人到她闺房里,给她梳妆打扮。
“进宫就不必打扮的如此招摇,不可抢了后宫那些个娘娘们的风头,那便打扮得素雅一些吧。”叶娴珺摸了摸女儿的头,拿起木梳轻轻着那柔顺的墨发。
昨天的事,王爷跟她说了,王爷很高兴,还给王府里的下人都打了赏。
“既要素雅,那便穿鹅黄色的衣裳吧,鹅黄色最衬你。”在她看来,女儿穿鹅黄色最好看,但她如今已很少穿了。待打扮好后,听雨便惊呼“哇,小姐你好美啊。”
江念清看中镜中的自己,感觉与平日里也差不多,听雨这个马屁精。
母亲走后,她便从闺房的桌上拿了一碟糕点放入篮子中。
“小姐,你这是作甚?”听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摆弄着那些糕点。
“去看望朋友应该带点东西不是吗?”
“可是这也太草率了。”听云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江念清摆了摆手,她只是觉得空手去不太好意思,况且穆徵寒应该是不拘小节的人,无大碍。
有了皇上的手谕,穆徵寒很快就将铜丘的账簿调了出来。
“殿下,这便是铜丘这几年的的账簿”尚书大人轻轻的拍了拍那几本书籍。
“三年前的呢?也在吗?”
“哦,是这样的,三年前我们户部库房呢,出现了走水的情况,所以,早年的账簿就被烧成灰烬了。”
“烧掉了?”他眼睛微眯,盯着那几本账簿。
其实,他就是为了三年前的账簿而来,因为他所掌握的不过就是铜丘这三年来的情况,而在此之前的,他就是想借这次的手谕把它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