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蓟县的于桥水库的水质,特别的好,这里的田螺产量多,而且品质高,没有污染的水养的纯天然的水生物。田螺的做法一般都是水煮。所谓水煮的田螺,田螺弄回来以后,放到清水里,滴几滴香油,让田螺吐净脏东西,然后放到锅里加上辣椒,花椒,桂皮……等佐料煮熟。用牙签挑里面的肉吃。不过,我不喜欢这种吃法,我爱吃炒田螺。
炒田螺就是在吐净了脏东西的田螺尾巴的壳用钳子剪去。然后,放到盆里,每到黄昏日暮,就带着炉子,田螺,还有炒田螺的用料到家属区的门口,架好火,等买田螺的来,一锅只能炒一盘田螺,先放油,葱花姜丝爆香,放进剪去尾巴的田螺,放甜面酱,大火翻炒,加水,收汤放香茶成盘。然后,拿牙签剜着吃。
我们蓟县卖炒田螺最疯狂的时候,有一条小吃街,都是卖炒田螺的,大市场还没有盖成商铺,一个巨大的水坑四边被废弃物吞噬者,还没有完全变成平地。大转盘向东,除了教育局,就是县人民医院。大市场在这两个单位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自西向东的马路。古城在西面,越向东越荒凉。在这里没有人管,渐渐地一个以小吃闻名的夜市出现了。在这里卖炒田螺的居多。日暮黄昏,大市场被汽灯照亮,这里不通水,没有电,有的只有谋生的热情和喜欢吃的一帮食客的喜欢。其实,就像相遇一样,不要想的太多。什么命中注定,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
在炒田螺的人里,生意兴隆的就是眼睛刘,他是一中的学生,在我们这个小城,一中土(都是些家贫但是学习优秀的孩子),二中洋(县城里的职工的孩子,家里有保证),三中净出小流氓(家长对教育不重视,家长自身没有文化的人)。眼睛刘,没有参加高考,是因为和城管打架,眼睛刘的母亲是个小贩,在一中附近卖吃的,来维持眼睛刘和他妹妹上学读书,一次维持秩序的城管收缴眼睛刘母亲的车子和车上贩卖的物品,眼睛刘就和城管干了一架,虽然学校通过和城管沟通,不深度追究眼睛刘的责任,但是伤人过重,眼睛刘被开除了……。于是眼睛刘就在小吃街上混起生活来了。
眼睛刘的摊位很好辨认,一看排队的,人多的就是眼睛刘的,眼睛刘戴着一条腿的眼镜,一条腿是一个绳子代替,这根细的绳子一头拴住眼镜框一头拴在眼镜的唯一的脚上,白色的衬衫挽着袖子,一手拿着马勺在火上不停的颠勺,另一只手拿着铲子不停的炒,并且添加各种佐料,时不时的问一句,辣子吃吗?喜不喜欢葱,对香菜感兴趣吗?……。眼镜刘的身边就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收钱,洗盘子,打理佐料……。两个人的默契,支持着兴隆的生意。
那时候我家住在城的西头古街西口,从古街西口到东大市场,要穿过蓟县的县城。我的女朋友在中国银行,中国银行最初,落户到蓟县的所在地是在古街西口。后来搬到神女像边上,这里离东大市场近,女朋友喜欢吃炒田螺,一来二去,我也就渐渐的喜欢上了炒田螺,每一次我和女朋友到大市场,都要排队等眼镜刘的炒田螺,给我的感觉是,眼镜刘炒田螺,火候掌握的恰如其分,味道不错
后来城市发展了,大市场改造升级了,变成了商铺。火了多年的夜市也就不在了,一些炒田螺的就每到黄昏日暮,到小区门口或小的市场卖,买过了几回,但是总觉得和眼镜刘的手艺差远了。眼镜刘就和当年的大市场一样,仅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