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如何?我也没法出村,死,那还不至于,要知道我可是很惜命的,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我这命是我亲娘拿命换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疼我宠我的哥哥,我更加不舍得离开了。
我犹然记得我八岁那年,哥为我第一次打了架,这事轰动整个桃花村,也因为这事,哥的“冷酷无情”众人皆知,而我和哥也因此挨了母亲一顿臭骂。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在树林外的草地上放着羊,无聊时便用哥教我的方法数羊,数着数着突然看见比我大几岁的杜小六拿着一根竹子进了小树林。
杜小六原名叫杜淳,为什么叫他小六,那是因为她有五个姐姐,桃花村的人都喜欢以排行来起小名,比如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三毛,那老六自然就叫小六了。
一般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在夏天的时候进入小树林里玩,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只不过这杜小六经常欺负我,于是我便多看了他两眼,防止他突然窜出来,扔个虫子到我身上。
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我的身上,汗液随着毛孔钻出,又顺着皮肤向下流,我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继续数着羊,数着数着便眯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下子从梦中吓醒,赶紧起身数羊,看看有没有少,要是羊丢了,母亲非得把我当羊养。
羊一只都不少,它们有的悠闲的吃着野草,有的东张西望,有的趴在地上不知做什么。
就在我羡慕这些羊活的自在时,看见杜小六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些什么。
直到他故意走近我,将手里的东西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晃,我才看清那些东西是树上会叫会飞的蝉。
心下正奇怪她奇怪这个杜小六抓这些蝉干嘛?而他又是怎么抓到的,要知道它们可是会飞的。
还没等我发问,杜小六那如他娘一般的快嘴便出了声,他说看到没?这些都是我抓的,厉害不?
我知道他在向我炫耀,其实我本不愿搭理他,奈何我实在好奇他抓这些做什么?便问他抓它们做甚?
我的问题正合他意,杜小六颇有些小得意的说当然是吃了,他又问我不会没吃过吧?接着自问自答的说我又抓不到,怎么吃呢!
杜小六的目的达到了,他斜睨了我一眼,然后昂着脖子如一只好斗的大公鸡神气活现的走了。
留下我一人自言自语,这个蝉真的可以吃吗?难道像哥哥给我烧的树虫一样那么好吃?想着想着,我那好久没有沾过荤的嘴使劲的咽了咽口水。
为此,我赌气般偷偷研究了好久,其实馋才是我的最终动力,不管是哪一种,我终于知道了杜小六是如何做到的了。
第二天下午,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我我偷偷拿走切菜的刀砍了一根竹子,悄悄进了那片淹没在蝉声中的小树林。
我举着竹竿,寻着声音在树林里穿梭,找到矮一些的蝉后,便抡着竹竿敲上去。
奈何我的力气小,准头也不好,因此怎么也砸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知了从棍子下惊恐的飞走干着急。
可我靠着馋的毅力,愣是不死心,终于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找到些许经验,敲到了几个。
就在我兴奋的要跳起来时,杜小六和村里的其他几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手里的蝉和竹竿。
杜小六说小树林是他们的地盘,这儿的一切都属于他们,因此让我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可是我哪里愿意呢?又哪能任他们摆布呢?
八岁的我,在母亲的打骂下存活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会害怕他们,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拉开序幕。
当手里的竹竿准确无误的砸向杜小六的头上时,技法之准令我自己也很出乎意料,看来人比蝉好砸多了。
当杜小六直挺挺倒下一动不动后,他的那些同伙早已吓得屁滚尿流,逃离了现场,嘴里还喊着死人了!砸死人了!上官婉儿砸死人了……
我惊在原地,握着竹竿不知所措。
直到杜小六的五个姐姐来到,我才晃过神来。
看着地上的弟弟,五个姐姐,其中有四个姐姐大声哭嚎着,没哭的是大姐,我认得。
她年龄大,最有主意,只见她镇定自若的摸着弟弟的鼻息,随后松了口气,一把抱起杜小六就跑回家,我惊叹她那瘦弱的身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其余四个姐姐看着他们离开后,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我,步步逼近。
我有些怕了,握着竹竿的手因紧张而冒了很多汗,使它会随时从我手里滑走。
“就你这个野丫头打了我弟是吧?”
话音刚落,我便一下子坐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毫无还击之力的我闭上眼睛紧紧护住头。
就在我以为今日死定时,哥的声音透过人墙传入我的耳膜,他痛苦的喊着我的名字婉儿,他让她们快住手!不然他不客气了!
四姐妹兴许是打顺了手,连眼皮都没抬,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伴随着重重的的落地声,我身上的那些拳头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缓缓松开手,睁大双眼寻找着哥,只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在慢慢迷离。
似梦非梦里,我似乎听见了哥急切的呼喊声,看见了哥红的吓人的眼睛,他抱着我说:婉儿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定要你们拿命来还!眼中的狠戾把地上的四姐妹吓得花容失色。
最后我与杜小六两人全都躺在佟伯家,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所幸我俩都没有生命危险。
毕竟两个孩子都受了伤,两家人也就不再追究,尽管如此,母亲还是当着村里人与红婆,杜小六他娘的面,把我打了一顿,心伤加旧伤,多么刻骨铭心的痛!哥因为护我,也被娘骂了,最后在红婆的好心阻拦下,这事才算真正的过去。
只不过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小六子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处处与我作对,这是不是可以用因祸得福来形容了?
管他呢!日子不是还得过下去吗,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母亲依旧每日里看我不顺眼,好在我渐渐长大变得乖巧起来,再加上有哥时不时的替我撑腰,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