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躺在病床上,微笑点点头,“嗯,谢谢王大夫。”她对她男人石睿智使一个眼神,小声嘀咕:“送他一点红包噢,我要求他啊!”
他听着妻子吩咐,小心翼翼答应着,不由得按按兜里为数不多的钱,心里思忖:“给上八百元吧!出院后,更费钱。”石睿智心里思忖盘算着,见王大夫已经走出病房,他装着漫不经心样子,也跟着走出病房。
悄悄注意他去方向,并没有马上尾随其后,而是故意延宕了一段时间,事先在走廊里捻出八张一百元装在另一个兜里,这才开始向王大夫的办公室走去,他东张西望,见周围没有人,他走进办公室。
又扭头望望,恰好在进去的时候没有别人,他如愿以偿的把钱塞给了他,他起先坚决不要,脸上摆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最后,最后,石睿智在着急之中灵机一动,吓唬喊:“有人来了!”
他顿时停止了推却,稍稍的迟疑了一下。
石睿智便抓紧时间,把准备好的钱揣到了他的衣兜里,转身像逃跑似的小偷,从办公室一溜烟跑了出来。
“唉!看你这个后生……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是王大夫抱怨;还是夸赞,王大夫的话音从他的脑后传了过来,他放慢脚步从卫生所王大夫办公室出来,一个人走在走廊里,心里一阵舒坦,想以此排放一下病房里让人讨厌的气味,尤其是来苏尔刺鼻气味,让他发干呕。
此时夜色正浓,心里沉思感慨:“同夜异梦的人们沉迷于在自己的梦境中,虽然梦境层层叠叠像星辰一样数不清楚,但梦境的却各不相同,只有在梦境一止之时,现实涌入脑际,所有人心中的梦,一下子都变得如此的相同,那就是发财的梦。”
他自我嘲笑:“我呢?发财的梦想已经破灭,而破财的霉气随之而来,现在追随军哥去实现村里大家做着都住上别墅的梦,好梦才开始,与此同时,刚才让那个王大夫却高高兴兴的又发了一笔小财,真他妈的!做医生的不讲医德,却做起了商人见利忘义的行为,真是让人可叹呀!”
他这样一想,便把先前送了钱所产生的空欢喜,变成了一丝微忿,自我安慰嘀咕:“这王大夫,拿我钱财,该要替我妻子消灾啊!”
在沉默之中,他不知不觉,悄悄地回到病房,看了看军哥与芹芹,已经在病房里空床上和衣而睡,他又看看已经睡着了的妻子李莲花,心中还曾有的不高兴情绪便消失了,随便找了个空床悄然而卧。
一开始,石睿智总是睡不着,满脑子盘算着那个那个漂亮中年妇女说送了红包给王大夫得到精心治疗的话来安慰着自己,心里渐渐地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细细的品尝这种感觉;像品尝着一块冰糖似的,让他的身体松散开来,麻醉了刚才所产生的变化不定的情绪。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而又流畅,梦乡的路又呈现在眼前,不知道睡多长时间,一阵阵痛苦声把石睿智毫不留情的揪出梦境,回到现实,赶忙坐起身,用手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努力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在微弱的灯光下,妻子李莲花又在痛苦的挣扎着,芹芹与军哥也被呻吟吵醒,急忙赶过去慌乱的问:“怎么啦?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又不行了?是不是很疼?”
“磨蹭甚?快叫大夫去!”
被吵醒中年漂亮妇女此时匆匆的走到他们面前,提醒着他们,于是,芹芹搂抱李莲花,军哥与石睿智急急忙忙的去值班室,军哥耐住性子,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一动静,石睿智稳住心神努力的侧耳细听值班室里的动静,凝神中好像听到了空气中蕴藏着的许多断断续续的,似有似无的声音。
这时,走廊边挨着一声办公室病房里传来不正常呻吟,有老人痛苦的喊声,又有女人哭泣的声音;还掺杂着婴儿狂哭,这些似有似无的声音,让军哥他们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副又一副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图画来。
石睿智竭力的避开了这些发憷的幻觉,继续对着值班室连敲带喊,但是整个走廊里只有他们声音在回荡着,继而这些回荡的声音,又被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和弥漫在角落里的漆黑吸附而去,随后那些带着各种痛苦喊声的声波,像水一样漫涌过来。
军哥拍拍石睿智肩膀,着急说,“老弟,不要喊了,医生值班室,一个大夫也没有,我们回去看看嫂子李莲花如何?”
他咬牙切齿答应:“嗯,我们回去。”他们慌里慌张逃跑似的回到病房,李莲花玉皱眉咬着牙,忍受着腹疼的痛苦,热心的中年妇女与芹芹正在安慰着她。
石睿智独自喃喃的说,“这些医生都哪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真是急死人啦!”
他不知道是在给妻子李莲花说,还是给自己的耳朵说。
中年漂亮女人着急喊:“你们赶快打电话吧!”
石睿智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回答:“我哪有什么电话?”
中年女人开启樱桃一样小嘴,认真回答:“那你就去医院的家属区找吧!”
石睿智点头“嗯,我与军哥一起去找他。”
军哥一脸无奈回答他,“行,这人命关天大事情,去啊!”
他们详细咨询中年女人王大夫在卫生所家属区具体的位置,便立刻转身跑去,乘着夜色,按她所说的地方四处打听,终于找到王大夫家里,军哥顾不得不礼貌,狠狠敲门。
一会儿,一浓妆淡抹总相宜年轻女人打开门,嘴里大嚷:“敲啥门?能不轻点吗?”石睿智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们找王大夫,他在家么?”
女人正要拒绝他们,嘴里说着,“嗯,他不在家。”这时,王大夫听见门开说话声,走出来,问:“有啥事?在门口大声吵闹。”
石睿智一见王大夫,满脸赔笑,“噢,王大夫,我家老婆病又犯了,在病床上疼痛厉害。”他望着他们,很惊讶,“刚开始不是好好的么?”
军哥着急点头,“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见军哥非常面熟,指指他,问:“你是哪位?怎么面熟?”石睿智想趁军哥是村支书威望,恐吓一下他,“王大夫,你不知道吧?他是我们小坝村支书军哥。”
王大夫打量他一会儿,立刻改变了磨磨唧唧态度,穿上家里白大褂,嘀咕:“赶紧走,阑尾炎病人第二次肚子疼痛,危险!”
他带着军哥他们咚咚跑下楼梯,回到病房,见李莲花已经昏睡在了床上,满脸都是细碎的冷汗。
王大夫与他的助手急匆匆叫护士把她推到简陋手术室,吩咐:“可能阑尾炎化脓,马上手术。”
他吩咐助手,准备手术,一边吩咐手术室护士,着急喊:“输液,庆大霉素,阿托品,地米,加青霉素滴注。”
手术室护士立刻按照王大夫处方,拿药给她兑上,挂上输液袋,打点滴,几分钟后,李莲花苏醒,见不到她的男人石睿智及军哥,她害怕问:“我的男人他们呢?”
护士安慰她,“你必须手术,阑尾炎已经化脓,你男人他们在手术门外等你,还有你的好朋友芹芹也在门外等候。”
李莲花着急问:“手术?我这样都要手术?”她话音未落,王大夫愣着她不怀好意笑笑,“嗯,必须手术。”
她对护士问:“手术么?”青年护士回答:“嗯。”
李莲花大吼:“啥?手术我不干!”王大夫对护士大喊:“不管她,注射药,准备手术。”
几个女护士按住她挣望扎手臂,一个护士用有药液湿毛巾,捂住她的脸,一瞬间,挣扎她慢慢失去知觉,王大夫吩咐女护士,注射药。
几个护士动作给她从脊椎注射药物,一会儿,她如木偶人一样,躺在手术台上。
王大夫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遍了她每个部位,动作麻利给她划开阑尾部位,做切除手术,门外,军哥与芹芹一起,疲惫坐在门前手术门外椅子上,石睿智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透过门缝看着听着里面动静,让他失望的是一丝消息也没有从门缝透露出来,一会儿,他失望看着墙上大钟,钟表就像王大夫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一样,让他无可奈何,时钟不紧不慢哒哒响着,哒嗒声在走廊里回荡。
石睿在它徜徉的时间步履之中,承受着煎熬,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王大夫已经收受钱,不必要做太多的担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芹芹与军哥慌忙站了起来,与他一起围在手术门口,听护士问:“谁是病人的亲属吗?”
石睿智着急回答:“嗯!我是了。”
护士漫不经心说:“孩子保不住了。”
他听着,呜哇……一阵大哭,护士的话让他顿时浑身一软,又坐在了椅子上,随后,昏睡在床上的李莲花,被护士推了出来径直向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