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为的是诱使赤睛魔鱼露面。
赤睛魔鱼眼色不佳,听觉却极为敏锐,果然,他只吆喝了数声,就听身下“哗啦”一声轰鸣,数十头赤睛魔鱼破开水面冲天而起。
当先一头魔鱼似是头鱼,模样与之前见过的赤睛魔鱼有所不同,身子扁平,两翼铺展开后足有五六丈长,身后拖着一条丈许长尾巴,头顶上方鼓胀着一双灯笼般大小的赤眼,在双目中间树立着数枝鱼刺,根根如长枪短戟一般,貌相十分凶恶。
赤睛鱼王!
莫灵微微一怔,竟没想到,千唤万唤之下跳出来的竟然是一头凶悍的赤睛鱼王。
这头鱼王咕噜着两只赤目扫了一眼,已发现了小童子,它双翼轻轻一拍水面,飞起十余丈,接着直如一片黑云般气势汹汹地扑击下来,离得近时,它张开巨嘴,呲出两排尖如利刀的牙齿,一道黑乎乎的水箭激射而至。
从水箭的颜色来看,必定剧毒无比。
莫灵艺高人胆大,不躲不避,直至水箭即将及身的一刹那,弓身轻轻一弹,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人起在半空中,一折身,鸿毛一般轻巧地落在了魔鱼脊背上,他运使灵魔摄魂法伸手就了其头顶虚虚一按,黑光一闪,已将这头魔鱼的妖魂收摄了去。
妖魂受莫灵所控,这头魔鱼立时俯首贴耳,莫灵念头一动,鱼王一声尖鸣,身后的数头魔鱼如奉纶音,庞大的身躯缓缓落下,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下。
“走!”
莫灵一声呼喝,已指挥着这头魔鱼飞回。
这莫灵一出手,就轻松自如地降伏了一头强悍的鱼王,令左小冲与大眼大开眼界。
老魔想得周到,指挥着魔鱼停靠在乱石边,与左小冲脚底持平。
左小冲与大眼一步跳上,在魔鱼宽阔的脊背一坐,笑道:“出发!”
莫灵念头一动,这头鱼王两翼一扇平平而起。
左小冲盘膝而坐,如同身处一艘极其平稳的大船上,如履平地,竟比当初在青乙门第一次乘坐白云鹤时还潇洒惬意了几分。
“老魔,你总算做了件大好事!”
大眼兴奋地在鱼背上跳来跳去,嘎嘎地笑道。
莫灵哼了一声,也不作答。
大眼自觉无趣,嘟囔了几句后便一旁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莫灵掌控着前行方向,这头鱼王缓缓离了乱石小岛,它是黑泽中鱼虫之类沾染了魔气变异而生,终究离不开魔气笼罩范围,因此只在魔气中不徐不疾地穿行。黑水无波,四周出奇地静寂,唯有风吹衣袂的“呼啦啦”声以及鱼王振动两翼发出的“嗡嗡”声,时长时短,若有若无,这声音如同催眠的小曲儿一般,不久左小冲渐渐进入了忘我之境。
约左小冲出数百里,耳边忽然传来了莫灵的叫声:“老爷,快看,有人来了!”
左小冲急忙睁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去。
果然,天边出现了一道黑点,向着这个方向飞来。
魔眼一开,天现异象,必定有人闻风而来,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大路通天,各走一边,不必管它!”左小冲笑道。
莫灵隐匿了魔族气息,他这道魔相几与凡人无异,身边没有魔云,如非大能恐怕识破不了他的根底,这一点左小冲并不担心。
对面之物来势并不算太快,过了一会儿,方由一道黑点变得鲜明起来。
离得略近些时,左小冲一看,竟然是一片飞翔的粉红色桃花海,再细看,却又不是,乃是三艘船形如桃花的画舫,一前两后呈品字形排开,每艘船底由无数朵娇艳的粉桃花簇拥着,乍一看,就如同一片花团锦簇的桃花海洋差不多。
而且,桃花画舫中传出了丝竹管弦乐声,声音靡靡。
离得老远就能隐隐约约听到,伴随着乐声,有人在吚吚哑哑地唱着小曲儿,曲词香靡,隐约乃是:
“桃花红,桃花泛,桃花帐中美人舞,桃花裙下痴情汉……”
离着五六里远时,一股强烈的脂粉气随风飘过来。
“好香!”
大眼“腾”的一声站起来,一惊一乍地叫道。
看这一行人的排场,似是某一大门派,不过隐隐透出了一股邪气,又不似名门正宗。
听项长生讲,相州西南有一支神秘的教派,名唤桃花仙教,教中上下奉桃花为圣腾,这队人乘的桃花船,唱的是桃花曲儿,或许与这支教派相关。
左小冲不想横生枝节,低声叮嘱大眼:“小点声,不要乱说话!”
三艘桃花画舫贴着魔气缓缓而行,片刻后,离左小冲一行人约有里许,从当头盏舫上忽然探出一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来。
他手中拿着一只绿丝锦帕捂着口鼻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后,转过头一边招手,一边笑道:“几位桃花姐姐快来看,太好笑了,有人骑着一头大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