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惊惧盛宴同人。
其实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
……
“雪山很美,也很危险,大家不要掉队,体力不支要及时说出来哦~”
导游举着颜色鲜艳的小旗子,身后跟着一堆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
“导游小姐好厉害啊,光是在雪地里走路就花费我全部力气了……她竟然还能支帐篷……”
“是啊,没想到导演小姐人看着小小的,力量那么大。”
这群年轻人不是第一次来雪山这种地方,对于这种野外生存也有一定经验的。正因如此,他们才对导游小姐格外佩服。
“饭好了~今天只能吃点速食产品,明天我们就能回旅馆吃大餐啦。”导游搅动了一下锅里的面,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现在吃得下十碗叉烧乌冬面。”一个健壮的游客说。
“撑死你算了!”朋友们调笑着。
做好万全准备的旅游,加上明天就能回去了,大家心情都挺放松的。
吃着热腾腾的速食面,看着雪景,疲劳都有所缓解了。
一个穿着深绿色保暖服的青年端着碗,坐到了锅边上:“导游小姐,能在给我盛一碗吗?麻烦了。”
“没事。”
导游干脆利落地给他又盛了碗面,还舀了勺汤。
两人就着锅边的热气吃了几口面。
导游小姐喝了口汤,转过身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从刚刚起这个人就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青年说话的声音极小,几乎要被风声盖住,“一直喊导游小姐什么的,太麻烦了……可以直接喊你的名字吗?”
导游一愣。
她看向青年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然后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当然可以。快吃吧,面要冷了。”
“谢谢……惠小姐。”
面的热气下,青年的脸更红了。
帐篷另一头,一群单身狗聚在一起,左看右看,望天盯地。
懂的都懂。
……
惠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对她有好感的人了,平心而论,她长得还挺可爱的,又喜欢笑,很受人欢迎。
追求者是有那么一批。
但大部分都主动放弃了。原因无他,导游,还是雪山导游,过于危险,又忙忙碌碌常年不在家。
说到底,大部分游客都无法忍受经常住在雪山边的日子。他们只是来看个风景尝个鲜罢了,也许会因为吊桥效应对她动心一下。
但也就那样。
而且单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
但惠没预料到这个人是认真的,她只是客套一下以后再见,没想到青年第二个月就来找她了。
旅馆里,青年红着脸,他好像很容易脸红:“惠小姐。”
“我是认真的。”
惠知道他的名字,月岛信风。
“月岛君,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惠说的很郑重,面对别人的心意不能不郑重,“我以后是要与雪山相伴一生的,你……”
得想清楚。
“我明白,但是我不后悔。”月岛有点害羞,但是很坚定,“我想过了,我可以开家旅社陪你。”
“也不怕你笑话,但惠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回去冷静了一个月。
然后好像更狂热了。
他无比确信她就是生命中的那个人。
惠有些无措,这个人和之前那些追求者好像不太一样……
“我会证明自己的,惠小姐。自己开旅社一直是我的梦想,并非全部为你,不论如何,我会把旅社开起来的。”
“我也想让更多人见到雪山的美景。”
惠的脸也悄悄红了。
她看着月岛,这个害羞的大男孩。
其实这样看……好像还挺帅的……
她咳了一声,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变正常:“月岛君,我很佩服你……但你的心意,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我明白。”
月岛也知道自己的追求可能一时间得不到回应。
他看着惠,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子了。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人追求,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呢?
月岛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月光透过旅馆的窗洒下来,和橘色的灯光混在一起。
映着脸上浅浅的红晕。
月岛忽然鼓起了勇气。
“你真的很可爱。像……一只雪兔。”
“惠。”
雪兔很可爱,月色很美丽。
……
旅行社真的开起来了。
越办越好,不久后就收购了雪山边的旅馆。月岛把装修都大改了一遍,狠心投入。
也得到了回报。
……
一年后,二人领了结婚证,在雪山的见证下举报了洁白神圣的婚礼。
……
惠依旧做着导游的活,只是多了个旅社老板娘的身份。
许多来旅游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的故事。这样美好又带点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总是惹人艳羡的,于是被更多人传播开去。
月岛在这开了两年旅社了,雪山边的热闹程度因为他翻了一番。
热闹,却井井有条。
夫妻关系也很甜蜜。
简直人生圆满了。
可最近月岛有一点疑惑。越是对惠了解,就越能发现惠心里藏着些秘密。
他爱着惠,也尊重她的秘密。如果惠愿意对他说最好,如果不愿意……不影响他们的也不要紧。
可最近他能感受到惠因为这个秘密奔波的时间变多了,似乎有点烦躁。
如果惠因为这些事情烦躁不安,他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能帮到惠。
“我回来了。”
“回来了,先吃饭吧。”
“好,我先去洗个手。”惠换了了鞋。
然后蹬蹬蹬地跑过来,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吧唧一口亲在月岛脸上。
无论多少次,月岛都会脸红。
惠一定是最可爱的女孩子,全宇宙第一可爱。
洗了手,月岛已经把饭盛好了。
“我开动了。”
看着惠吃自己煮的饭,总有一种满足感。
无论如何,这样爱笑的惠,不能让她的笑容消失。
……
惠确实有点小秘密。
她能看见鬼神。
从小她的眼睛就不太正常,小时候还会因此大喊大叫,被鬼怪吓哭,对着空无一人的雪地流眼泪。
她妈妈以为她雪盲症,还送进了医院。
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后来惠就意识到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稍微有点影响生活,但还好。
那些东西大部分不会伤害人,没有神智,甚至意识不到惠能看见它们。
后来惠来了雪山,就更清净了。
虽然雪山经常会有稀奇古怪的传说,什么山神雪女,自杀圣地,但惠是能看见的,都市里的鬼怪亡魂远远比所谓的“自杀圣地”更多,更诡异。
因为能看见鬼神,惠一直觉得自己很难和别人相处,即使掩盖地很好,也会暴露一些东西。
所以单身最好了。
那是……遇见月岛前的想法。
婚后,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月岛,只说了暂时不准备要孩子。
因为在意了,所以有点患得患失……万一月岛不相信她把她当精神病……
不,月岛的话,一定会相信她的。
但那就意味着她瞒着月岛足足两年……
她觉得她辜负了月岛的信任和爱。
犹豫让她一拖再拖。
……
但还是得说。
“月岛,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月岛看着这样认真的惠,也认真了起来。
“我一直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惠低着头。
“我知道。”月岛轻声说。
惠抬起头看他。
“我可能要说很久。”
“没事,我听着。”
月岛给她倒了一杯桃子乌龙,清甜浅香的热茶暖手,能够安心。
“你知道的,雪山总是有很多传说故事。雪山太美太强大了,总是被人神化。什么侵犯祂的威严就会死之类的传说到处都是。”
月岛也是雪山爱好者,自然懂。
“其实雪山没那么神秘,不完美,有时温柔有时暴躁发怒。”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我的父亲在我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死于雪难。”
“没找到他的尸骨。”
雪山里寻人太难了,被雪掩埋后的东西不会消失,但很难被找到。
月岛握住了她的手,她反握住。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喜欢雪,很喜欢雪山。母亲带着我长大,她很爱我,我也很幸福。我学习了很多专业知识,加上自己从小的经验,做了一个导游。”
“我要来父亲出事的地方看看,我想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就当是弥补不存在的遗憾。”
母亲离世后,惠一个人来了这边。
人生地不熟,一个小姑娘在风雪中冻得脸通红,只有白皑皑的雪是熟悉的。
“我其实还算顺利,不管是求职还是调查。”
还有人生和爱情,其实都挺顺利的。
“可最后查来查去也只是查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很久以前,在我父亲出事的前一年。这里来过几个游客们,然后死于雪难,只有一人存活下来。”这故事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有点悲伤,但在雪山地区很正常,“他们的灵魂没有安息,被雪山困住,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重演死亡前的故事。”
有点灵异,但在众多的雪山故事中,还是没什么特别的。
“我父亲是在第二年遭遇雪难的,我本来觉得没什么联系……可是……我看见了……”
惠握紧了月岛的手。
月岛有些紧张,但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靠谱,把声音放缓放平:“看见了什么?”
“我调查了很多雪难,自然也看见过那些照片。有一次我上山被大雪困住,就在白茫茫雾气中,我遇到了几个人。”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独自来爬山的游客。可后来一想,上山多少人我是清楚的,绝对没有这么一批人。他们的衣服也很奇怪,款式我都没见过。”
“后来一看脸,我才恍然知道那是很多年前死于雪难的人,他们的衣服都是以前的款式。”
“他们的灵魂还在徘徊……”
“害怕吗?”月岛问。至少他看见是有些害怕的。
“不,我并不害怕。”惠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不是因为想起当年的事情而害怕,而是别的什么,“其实我一直都能看见一些灵异的东西,只是没敢告诉你。”
“对不起。”
月岛有些吃惊,他没有预料到惠的秘密是这个,但他没有放开惠的手。
“嗯,我能理解你不敢说的原因,不要自责。”
“惠真勇敢,要是我能看见,早就吓坏了。我胆子可没有惠那么大。”月岛戳了一下惠的脸颊。
“你是在说我的脸胖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笑了一下后,惠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继续讲述:“当时我很兴奋,如果死于雪难的灵魂留在这里了,说不定我能找到我父亲的痕迹。”
“我发现只有大雪的日子才能看见这些记忆重演的灵魂,便主动在大雪的时候上了山。”
“当然,我以后肯定不敢这样了,太危险了。”她赶在月岛皱眉前道歉。
然后月岛还是弹了一次她的额头。
惠睁大眼睛看他。
月岛移开了视线,再这样下去他马上就要心软了。
“哼。”惠小小哼唧了一声。
“我真的找到了。”
“第一眼我就确认了,那是我父亲。即使我们从未见过面。”
“我第一次主动和这些看不见的事物说话,我从未如此感谢自己的眼睛。”
月岛想象了一下。
惠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激动?狂喜?还是悲哀呢……
无言以对,只能用握在一起的手表达自己的支持。
“父亲的记忆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年,而且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死亡。那还是在他能交流的时候。”
“不能交流的时候,他就是个浑浑噩噩的亡灵,怎么喊都不会回应。”
“我母亲常说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原本以为是她的美化,但真的看见他时,我就理解了。”
惠见过许多亡灵,乃至恶鬼,它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怨气。
但她父亲没有。
很干净,就像雪山一样。
父亲死时应该是不怨恨他人,不怨恨自己,也不怨恨天地的。
“我的遗憾清除了。就在这里当一个导游,和雪山常伴,很开心。父亲也在这里。”
“现在你也在这里了。”
惠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月岛把人拥进了怀里。
“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但他还有点小疑惑。
“你的父亲最后怎样了。”
惠和他分开一点距离,注视着他。
半秒钟后他领悟到惠在注视他身后。
月岛回头,什么都没有。
但在惠眼里,那里有一个人站着,也在注视着她。
她把她的父亲带离了雪山。
“被困在雪山,一直重复死亡前的记忆,然后一次次地死亡,这样太痛苦了。我不想让我的父亲承受这样的死亡循环。我可能救不了别人……但至少我不想让我父亲受苦了。”
“你也很温柔,惠。”月岛这话是发自真心。
“但是……”惠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有些泣音,“这些天,我能感受到父亲的灵魂越来越弱了……”
亡魂死后会变成什么。
也许是永世消亡吧。
惠也知道亡灵一直都留在世间并非好事,可事到如今有些舍不得。
而且……她还想要更多的陪伴……
月岛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不是你的错,不想分离也不是自私。”
“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父亲会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是因为怨气而留住的。
“我猜,是因为伯父对家人的执念吧。他爱着你,爱着你们,不能放心,所以一直留着,即使记忆不在了。”
即使记忆不在了,也循着本能跟随着他不认识的惠下了山。
惠的眼眶里出现了泪水。
“如今看到你过得很幸福,他一定很开心。”
执念消失,亡灵也留不住了。
“伯父一定会上天堂的。”
月岛把惠按在胸口,安慰着。
一阵微风拂过二人。
这次就连不能看见的月岛都感知到了,那是一个父亲最后的温柔。
惠全身都在颤抖。
那个人再也看不见了。
……
她叫千叶惠。
她的父亲是千叶成林,来自北海道,葬身于狭间雪山。
是个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