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秦家大门后，唐月璃依旧心有余悸，虽然秦伯检不置一词，对两姐妹端的还是世家大族礼节有加的风度，但唐月璃能够明显感觉到秦伯检的怒意，同样明显的是，这份愤怒滥觞是唐棠直言不讳的那句“可是我听说她已经死了”。
“小棠。”唐月璃忍不住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吧，秦上尉对那位机修师……”
“是啊，”诅咒自己的林兮棠淡定地说，“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她的确不在人世了。”
“你这么得罪他就不怕……”唐月璃皱着眉，生怕秦伯检一时想不开扛着把AK47毙了唐棠。
“已经不需要他了，其实这趟来天鹅座，我根本不是为了帮他修理机甲的，我要的只不过是这么点……启动资金而已。”
林兮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绝情，看得唐月璃目瞪口呆。
她笑眯眯地拿出来秦伯检给的支票，除了在白霜星的定金以外他还追加了相等的劳务费，林兮棠打开了自己的资金账户，将两张支票在光脑上一扫，合计六位数的资金瞬间到账，她亲自实操给唐月璃看，将资金账户划转到期货账户，用手头的全部资金叠加杠杆的金额，“借入”乌托邦技术公司的股票，现在乌托邦技术公司的市值是132.46。”
而林兮棠预估，在她“身亡”的消息曝光以后，股价会跌倒新低，“感谢”第七联盟的期货市场是没有涨跌停制度的。
“什么意思？”唐月璃看得不明所以。
“我做的是卖空交易，也称为做空交易，就是预计在某股票下跌时，在其高市值是‘借入’股票，然后在其下跌后，再‘归还’同等数目的股票，赚钱其中的差价。”
唐月璃从来没有接触过金融，自然听得云里雾里，林兮棠言简意赅，“这么说吧，如果我运气好，下个月的今天，我们的本金至少能翻这个数。”
唐月璃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林兮棠伸出两根手指，笑得灿烂。其实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唐月璃的本金太少了，用了杠杆也还是赚不回天鹅座的房子。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那份法律文件按照她预计那样生效的话，这轮卖空交易谷底收割后，她还可以做一轮买空，将前期所有的本金再加上杠杆资金翻滚同样多得倍数，这样，她就可以帮唐月璃买回原来的家。
林兮棠几乎是以一种异常愉悦地心情，用自己的“死”，发自己的“死人财”。
林兮棠在三年前那场隔离审查后，曾经为自己想过无数种结局，自然也包括逃亡，她是享受习惯了的人，也懂得黄白之物、孔方兄弟的重要，然而她知道自己一旦逃亡，所有的资金账户都会受到监控，不管她之前转移得有多巧妙，哪怕是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会被顺藤摸瓜。
所以最快的赚钱地点，就是资本市场。掌握了如此重大的内幕信息，她自然能够如鱼得水。
这是三年前的林兮棠为自己留下的后路，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林兮棠伸手抱住了唐月璃，靠在她的肩头，“月璃，我们有钱了呢，等明年说不定还可以把原来的房子买回来，我们不比任何人贫贱。”
要成为天鹅座的居民其实很简单，买房就行，但天鹅座的房价有多高，唐月璃就算离开了将近十年还是非常清楚，别说是白霜星贫民窟的她们，就是天鹅座上的工薪阶层，要在市中心买房大概也要穷尽三代人的财富。
但是唐棠说的话，她相信。
“所以月璃，跟我学机修吧！你现在可以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
林兮棠的话，像是在唐月璃心中下起一场能使万物复苏的春雨，让她寻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如同原本都是枯坐如参禅的木偶，终于体悟到七情六欲，雨过后的一场惊蛰，一切都鲜活起来。
她想，王彦和唐横那些人渣都活得人模狗样，凭什么我没有资格？
唐月璃需要一个标杆，需要一盏灯塔，黑暗中踽踽独行不至于迷失方向，日后纵是刀山火海也不会万念俱灰，那是一把锋锐的宝剑，能助她分波劈海。
就像林兮棠当初觉得只要仰望陶佑宸一样，唐月璃需要在林兮棠身上汲取力量。
“好。”
两个衣衫褴褛，穿得实在有够破烂的姑娘相拥，在天鹅座最繁华的第七大道上谈论在市中心买房的事情，听了让人委实觉得是失心疯了，此时是下班的高峰期，神色疲惫、匆匆忙忙的行人，间或听到“你说以后我们在天鹅座上的房子，用什么颜色的窗帘”这种异想天开的问题，甚至能在咽喉中扭曲成古怪的笑意，往来如织的人流像是一张势利的网，要将唐月璃围困在其中，甚至越裹越紧。
但是她现在找到了一把能助她披荆斩棘的斧子。
“不仅以后，你会看到曾经将我们扫地出门的天鹅座，谄媚地说‘欢迎回来’。”
林兮棠看着手上光脑的来电显示，是素心瑶拨打给蓝月娥的，她靠在唐月璃的肩上歪了歪脑袋，乘着还没搬回去，先解决你们好了！
“下面是关于天鹰星‘众神之柱’附近飞船失踪事件的后续报道：经官方媒体确认，此次飞船上共搭乘二十三名成员，全部失踪下落不明，其中包括乌托邦技术公司第二大股东林兮棠小姐。林兮棠小姐已被宣告死亡。”
“‘乌托邦’公司最近可谓祸不单行。今年年初，联盟证券委员会就‘乌托邦’公司涉嫌财务造假问题展开一系列调查，如果罪名成立，‘乌托邦’公司将会面临破产。”
“同年5月，联盟国土安全局在联盟境内逮捕‘鬼面军’恐怖分子。军部官方发言人称，该恐怖分子之所以能够偷入境，是运用了‘乌托邦’公司名叫‘易容’的全息面部修整技术。发言人称，国土安全局早在前年，就要求乌托邦公司提交‘易容’的相关用户名单，可是‘乌托邦’公司以用户隐私为由，拒绝配合。”
“‘乌托邦’最近负面新闻缠身，受此影响，截止今日收盘，公司股价已下跌14个百分点，收盘于80.54，其旗下子公司全面飘绿。这是继‘乌托邦’前任首席执行官林公衍失踪以来，‘乌托邦’公司面临的最大危机。”
副官跟在陶佑宸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两人甫一进入巡航军七部，就听到午间新闻里异常熟悉的女声，副官抬头一瞥，好巧不巧，今天甜美得女主播穿得还是“百日黑夜”家的长裙，万分能让人睹物思人。
他几乎不敢看自己长官的脸色了，还能更不巧一点吗？
用林兮棠的话来说，每次当人们觉得自己倒霉到家的时候，时运都能打开卫生间的门，满怀恶意地说：还没完呢！
这头他刚瞪了眼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胆敢公放新闻的小兔崽子，那头一个黑色制服的姑娘捧着一个纯黑的盒子，一脸肃穆地走了过来。
副官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迎面走过来的姑娘应该是“遇难家属委员会”的工作成员，司职慰问遇难家属和抚恤金的发放工作，同是也负责将遇难者的遗书遗物的交还工作。
在副官战战兢兢、胡思乱想的时间里，陶佑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午间新闻的画面，像是在领会重大讲话的精神，弄得整个七部如临大敌，七部上下的全体成员转头又见“遇难家属委员会”手里的“骨灰盒”，顿时连喘气都小声了许多，相互之间传阅文件都是双手递双手接，严肃正经地像是拿了自己的病危通知单。
陶佑宸纹丝不动，捧盒子的姑娘也只当他在参禅，这三人这个诡异地往门口一堵，整个七部地气氛都不好了。
终于，陶佑宸掐了掐眉心，像是才发现“遇难家属委员会”的姑娘，他转过头来，甚至能挤出一丝笑容，“抱歉，我看得太入神，让你久等了。”
姑娘忙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少校言重了。”
她一开口，副官简直心如死灰，看她手脚不知安放在哪里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新人，“遇难家属委员会”的那帮老狐狸不是个东西，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就随便拎了军二代新人出来糊弄事，吃准了陶佑宸不会对世交的女孩子一般见识，用心简直是险恶到了极点。
“在门口堵着也影响旁人，跟我来办公室吧。”
副官现在只求那姑娘别背书一样地给陶佑宸念一段安慰词，他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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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不过十章的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