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QI星域的白霜星是一颗“钻石行星”,空气糟糕,环境恶劣,在能源矿商疯狂开采的行径过后,没有利用价值的白霜星彻地沦为垃圾星,至此万劫不复。白霜星靠近发光发热的恒星AQI,终年干燥闷热,整颗行星上少有水源,居民用水都依赖于一个地月距之外的海洋星球。由于辐射强烈,可吸入颗粒物超标,尘肺病发病率居高不下,这里的居民终年带着口罩,裸露在外的皮肤敷着防护粉。
整个白霜星上的人做梦都想去头顶的天鹅座,那是他们的梦想和仰望的终点。
唐月璃是白霜星贫民区的一个修理师,但是她很少修理机甲,维修对象大多是一些日常简单机械。
而她每天总会接触一些无理取闹的客人,比如说面前这位大小姐,她眼里的不耐烦几欲夺眶而出。
“你们这里连空气净化器都没有,脏死了。”那位大小姐一头金色的卷发,五官秀美,穿着繁复的维多利亚时代长裙,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唯恐地上的灰尘污了她裙摆上的蕾丝,另一只手摇着一把精巧的宫廷扇,她皱了皱鼻子,说话别有一番娇蛮。而她身后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这个女孩子没像唐月璃一样敷着白霜带着口罩,可见是住在白霜星富人山庄的有钱人家小孩,那里有辐射屏蔽的光罩和空气净化器,开发商斥巨资在富人山庄引入全息影像,使得那里看起来四季如春,山清水秀。富人家的女孩子有资格在最美丽的年华,摘掉脸上的碍眼的口罩,卸掉厚重难堪的隔离粉,穿着清凉而漂亮的衣裙,梳妆打扮,描眉贴翠,将她们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的脸露出来,尽情绽放娇俏的笑容。
但是唐月璃没有这样的资格,且不说辐射会致癌,单单是无孔不入的可吸入颗粒物,就能在短短几年内彻地摧毁她的肺。
这位大小姐修理的是一个机甲游戏仓,游戏仓连接电脑就能模拟机甲作战和星域指挥,这是有钱人家小孩中也不是一件常见的玩具,造价不菲不费不说,修理维护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这位大小姐大概是自己无意间弄坏了,怕家人责罚,自己偷偷跑来修理的。
唐月璃操作老式的扫描仪,数字化内部结构影像在电脑上成形,但是如果那位大小姐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扫描图清晰得过分,根本不可能是唐月璃那台老式扫描仪能够达到的分辨率,随着图像形成,唐月璃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告诉那位大小姐,以后别再在游戏仓里嗑瓜子!】
唐月璃不禁莞尔,她已经习惯了楼上那位的提醒,每次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位却总是游刃有余,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麻烦。
那头那位远程操控着声波震动仪器,也不知她是怎么计算振幅的,震荡仪开始简单粗暴地粉碎瓜子壳。
【十分钟,让瓜子小姐等着,哦,如果她愿意地可以嗑瓜子等着。】
唐月璃把那位的话中翻中了一下,“声波震荡大概需要十分钟,您先等一下,我去楼上给我妹妹喝药。”
大小姐用小扇子掩着抠鼻,满脸嫌弃,“满屋子都是中药臭,真是难闻死了。”
唐月璃在这里所谓的中药并不是地球时代的中药材,而是化学合成的固体浓缩药丸。使用时需要在沸水中煮上数个小时不说,而且药效有待商榷,副作用未可知,哪怕是这种化学物质如胶似漆的产物对唐月璃而言极为昂贵,已经是唐月璃能找到的最好的药剂。
她小心翼翼地倒出药汁,踩着“吱吱呀呀”楼梯上楼。唐月璃这栋摇摇欲坠的房子是用砖石砌的外墙,木石搭建的楼梯。砖石还好说,而木石却集合了石头的僵硬和木头的娇气,极易被腐蚀,唐月璃每次上楼都需要巧妙地避开木石的蛀洞,否则一脚踩空大概会有性命之虞。
贫苦,寒酸,堆满机油扳手,杂乱无章到难有落脚之地的一楼,冬季漏风,夏季漏雨,踩着地板需要如履薄冰的二楼。这就是唐月璃的人生。
但至少现在有一抹亮色。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床上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虽然她的脸上同样敷着厚重的白霜,但难掩其俏丽的姿色,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杏眼犹如一汪春水,乌珠流转间水泽潋滟,流光萦回,不带贫民窟里常见的、被苦难和生计折磨出的死气。
白霜星上的大多数女孩,都带着有碍观瞻的口罩,敷着厚厚的防护粉,时间一长,就算再白皙柔嫩的肌肤都会无光泛黄,变得粗糙暗沉,包括唐月璃自己,想起住在富人区的女孩理直气壮侮辱她为“黄脸婆”的女孩,嚣张跋扈到令人侧目,唐月璃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不过她说的黄脸婆大概只是指自己,坐在床上的那人不一样,抛去倾国倾城,般般入画这样虚幻的夸耀,她符合地球时代对美丽最朴素的定义,乌发雪肤,唇红齿白,艳丽得像是三春带着雨丝的桃花。
“小棠喝药。”
被称作小棠的女孩名叫唐棠,是唐月璃的亲妹妹,两姐妹的父亲去世,母亲不知所踪后,两人就被二叔一家赶出家门,年幼的唐棠天资聪慧,彼时正在阿尔法星的星空艺术学院戏曲专业念书,自此以后,是妹妹唐棠半工半读,同艺术团签订七年的演出合同,出入********走穴卖艺,支撑着两姐妹的贫寒的生活。
唐月璃和唐棠聚少离多,七年来都未曾见过一面,只是书信往来,毕竟星空艺校所在的阿尔法星和白霜星相隔万里,往返机票也是一笔不小的经济负担。几个月前,唐棠告诉唐月璃自己合同期满,赚了一笔钱,打算回白霜星同唐月璃相聚,但是自此以后杳无音讯,半个月前唐棠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身是伤,唐月璃小心翼翼地避开唐棠的心伤,同时也心疼得死去活来。
但是她没想到,唐棠居然对机甲的造诣也这么深,小棠轻描淡写地说是夜校所学,唐月璃的愧疚深似海。
唐棠喝药的样子很斯文,先是秀气地吹凉了汁药,然后一只手笼着乌黑的长发,小口小口地吞咽,从唐月璃的角度能看到她长而俏睫毛,一颤一颤,像是蝴蝶掠过花丛,或是蜻蜓点水,小棠长得委实好,否则也不会被艺术团看重。
林兮棠,也就是唐棠,微笑着将目光从光脑上移开,她现在顶着唐棠的身份活着,自然也要活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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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地图,姐妹情深
先写几章林妹纸的新生活,再切联盟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