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之谓大丈夫

“乌托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第七联盟境内实验室性质的公司，所谓的实验室性质就是指该公司的项目研究不以商业化为目的，研究成果很难、或者说短时间内很难实现商品化，追求技术创新而非利润最大化是实验室性质公司的宗旨。这种企业主要依靠转卖专利技术和一小部分的产品上市来维持日常经营运作，通俗地讲就是只要不倒闭，任凭一群技术宅玩脱。说实话，哪怕这公司的大股东不是林兮棠，它能苟延残喘至今也是奇迹。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家高大上的高科技公司，它的前身是“乌托邦”糖果公司，跨领域得可以。林兮棠继承了林卿鸢的股权后，每年的大部分分红都被她用来以股东内部优惠价购买最先进的设备，这些设备很多都是由于设计理念超凡脱俗和高到令人望而却步的价格而滞销，谢天谢地这里是权贵无数、土豪遍地的帝都，让“乌托邦”能够拥有一小撮像林兮棠一样的技术发烧友，否则“乌托邦”公司早就资不抵债了。“林兮棠小姐，”“乌托邦”公司的专职快递小哥笑得热情洋溢，“在您验货牵手之前，还需要回答几个问题。”林夕棠幽怨地看了快递小哥一眼，又来了！这是乌托邦公司的惯例，股东以内部优惠价购买产品时，需要表示对公司的忠诚，回答快递人员一系列有关公司历史与文化的问题。这些问题上包天文，下括地理，不知是哪一任的大股东还添加了股东之歌这种东西。快递小哥清了清嗓还没开口，林兮棠那便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是的；是的；没有；末世987年；太阳纪1394年；目标是科技创新，利润去死；宗旨是全心全意为技术宅服务；乌托邦公司的主题曲：……”快递小哥目瞪口呆地看着抢答的林兮棠，他大概是新来的，不懂每年被问上十次八次的大股东个个都会抢答。在她背诵了一段“乌托邦”公司创世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后，林兮棠结束了个人表演，客客气气地将快递小哥请出了房门。林兮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包裹里的光脑带在手上，这是一款Brain7腕式光脑，联盟最新概念的半人工智能光脑，它大幅度缩短了芯片内部和芯片之间的传输速度，并且添加了大数据分析功能，自带立体扫描投映和机甲3D建模程序，自动输入输出对比功能，和大容量机甲数据库存储，它的目标用户就是联盟的机甲师，补充一个定语，烧得起钱的机甲师。林兮棠对着光脑好一阵陶醉后，才取出包裹里的另一件东西，形如无线耳麦的全息伪装系统，“易容”系列。这是“乌托邦”耗费数十年的心血，开发出的全息伪装设备，它能够让使用者随心所以地是用全息影像技术“调整”自己的容貌，甚至是身高体型。林兮棠手上这款“易容”只是半成品，她希望自己完成“易容”最后的编程。林兮棠崇尚科技的力量，痴迷于最新最尖端的电子设备，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林兮棠连梳妆打扮都嫌麻烦，常年佩戴自带彩妆效果的全息美容，更不用说她武装到牙齿的其他设备。她觉得自己和陶佑宸不合适是有道理的，陶佑宸生在这么一个科学家世家，本人对于尖端科技一点也不上心，至今是用的光脑还是十年前的式样，每年定期修补漏洞，更新一下程序。陶佑宸的公寓简洁得像个雪洞，清清冷冷，电子设备少得可怜，除了洗衣烘干机外，就只剩下一台烹饪一体机。他本人恐怕连全息彩妆和虚拟换装技术都没接触过。陶佑宸心甘情愿地接受大自然冬暖夏凉的历练，而林兮棠追求的最大程度的舒适，是她家智能控制，温度湿度都是在人类最事宜的区间，她连遥控器都懒得用，直接声控，恨不得让智能管家喂饭给她。这么一想冲淡了林兮棠拥有Brain7的喜悦，她兴致缺缺地穿衣换鞋出门去了机研会。似乎是一整日不顺的开始，她甫一进门就见前台姑娘脸色苍白地挂断电话，面有难色地看了林兮棠一眼。林兮棠只觉得从遇到容庭这个祸害开始，就诸事不顺。前台姑娘是仪仗队出身，高挑貌美，礼仪风度具是无可挑剔，能从一众应聘的美人杀出重围，被协会挑中充当门面，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花瓶，她深深地朝林兮棠鞠了一躬，惊得林兮棠一愣，居然硬生生地受了这个大礼。“林小姐，抱歉，我也是刚接到消息，林教授的航班延误，怕是来不了了，实在抱歉，害您白跑一趟。”前台姑娘看人下菜的能力可谓炉火纯青，像林兮棠这个家世修养良好，还没踏上社会的学生，不会胡搅蛮缠，你只要态度恭敬，客客气气，对方也会体谅你的难处，原本只有三分火她这么一鞠躬也只剩下一分，要是换成乔一白，前台姑娘大概是要做好卷铺盖走人的打算了。果然，“额……没事，”林兮棠摆了摆手，她若有所思，陶祯既然敢睁眼说瞎话机协会是民间组织，自然不能太打脸，明面上还是要假意邀请一些民间技术人士做做学术交流，当然这种交流只是走个过场，整个交流会议连笔录人员都是兼职的，水得不太像话。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到陶祯的邀请的，但凡接到邀请的所谓民间科学家，大都提前好几天就在机研会附近的酒店下榻，像航班延误所以交流会顺延的情况，林兮棠还没遇到过。“哪位林教授，连协会的面子都不给？”妹纸有些犹豫，小声地说，“是林慎教授！”“……”好嘛，还是她家亲戚。帝都林家一共有三支，本家一支，旁支外系的其中一支就是林兮棠所在的西眷。这位林慎勉强算是他堂叔，只不过画风和一般的西眷林不一样。大概他也觉得西眷林都活不过五十，万念俱灰下他的个人目标就在有生之年专业花样作死，他组建了个自由党，专找政府晦气，踢议长屁股，大概觉得人不风流枉活一生。当初军部将林慎推荐给机研协做常驻教授时，就不怀好意，陶校长几乎是捏着鼻子收下他的，军部也算是报了当初陶祯将空照精英暗渡陈仓的仇。“嗯……那什么，反正闲来无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林慎虽然平日里同林兮棠不往来，但至少没出五服，她要挽救一下林慎的过失。前台姑娘翻一下日程，“两个小时以后，有一场‘北落师门’机甲专业分析讲座。”“可以。”妹纸小声提醒，“发起人是陶佑宸少校。”“……”她和陶佑宸那点破事大概机研会的人都知道。在前台姑娘委婉的表示“需不需要回家收衣服后”，林兮棠忽然觉得临阵脱逃太怂，“没关系，我……不忙，把我的名字添进去好了。”前台姑娘用“此之谓大丈夫”的眼神目送林兮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