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士民们听说解淳变疯癫了,却是为之落泪婉惜,各处寺庙道场的生意空前火热起来,到处可见有人烧香祷告,祈求上天保佑祥瑞侯爷早日康复过来。
解淳的亲朋好友都登门前来探视,发现解淳无论是为人行事及人情礼节,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们误以为是有心人故意诋毁解淳,也就逐渐对此事有些不以为然,对各种猜测和流言,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陶宛等人早己得到解淳的预先提醒,虽然不明白他的具体用意,但都很信任解淳,认为他决不会无矢而发,面对亲朋的来信询问,一一以有人污蔑解淳为借口,予以回信解释。
并专门泒人去宜川老家,向家中亲人报平安,才制止住已经听到风声,为之日夜担忧,且要急着上京城一探究竟的解礼等人。
解淳和弘治皇帝两个人之间,一直以诊脉、敷衍、离去三步曲同行,如此相持将近一个月,进入弘治十八年腊月中旬。
朱佑憆的脾气再好,也对解淳如此的无礼骚扰,充满不解和愤怒,恼羞成怒之下,当即下令不准解淳觐见。
哪料到解淳一反以前儒雅睿智的翩翩君子风度,如同真的发疯一样,不顾御林军和众太监的拦阻,冲破重围来到大殿中。
面对弘治皇帝暴怒至极的神态,解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弘治皇帝行了个大礼。
而且还苦苦哀求道:“陛下,微臣愿在今年除夕之前,一直陪伴在陛下左右,寸步不离的守护陛下,请陛下恩准。”
明时的文武大臣们,可不像后世的辫子国,一见到皇帝,便跪倒在地上口称‘奴才’,除上朝或特大节日时,一般只跪父母老师等长辈。
弘治皇帝看到解淳如此郑重其事,便消解去怒火,好奇的询问解淳:“子厚,你若有什么事情难以解决,可当面向朕陈说。”
“朕在此郑重起誓,无论子厚说出如何言语,朕都赦你无罪。子厚为何如此诡异行事?你可知道这一个多月,朕一直寝食难安,对你如此行事一直疑神疑鬼,换成子厚可能忍受否?”
趴伏于地的解淳,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自啼咕:‘就是要让你难受猜疑,最好无法忍受。否则哥们儿这些年受的罪,岂不白白忍受了,又怎么能打消你的忌惮之心?’
他当下又施礼告罪:“陛下,敬请原谅,微臣实在有难言之隐。等过了今年除夕之后,才能如实禀报于陛下。”
“到时侯,陛下若还是怪罪微臣无礼,降下何种处罚,微臣都无怨无悔。只是请陛下暂时忍耐数日,恩赐微臣留守在宫中,寸步不离陛下左右。”
弘治皇帝又惊又怒,这个解淳是要真的发疯啦!竟敢提出如此的无礼要求,这是要限制朕的自由啊!
他大为震怒之后,顺口回应道:“子厚,你是想舍弃娇妻美妾,净身入后宫随身服侍朕否?虽然有些委屈子厚的满腹经纶才学,若子厚执意入宫,朕就成全你。”
解淳看看弘治皇帝满脸铁青,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暗自腹诽:‘千万别玩过火了,若皇帝老儿一怒之下,让哥们儿净身入官随侍,那还不如挥刀自杀,一死百了呢。’
他沉思少许后,才装作极为艰难地做出抉择,有点儿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后宫有此严苛礼法,微臣也不敢擅越礼制胡作非为。”
“请圣上赐下圣谕,恩准微臣和大内侍卫们一起居住歇息,如此便不会有违礼制。不过微臣要一天三次为圣上检查身体。”
“否则陛下请即刻下旨,将微臣斩首示众,以作儆宥。微臣既然已经死亡,眼不见为净,也就没有了后悔莫及之痛。”
看着解淳满脸决然的神色,一副慷慨寻死的英姿,弘治皇帝也有些懵圈了,心中不禁犯起猜测之念。
这个解淳一向儒雅文静,一副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形象,现在竟然和市井街舍间的流氓地痞一样耍无赖。
难道朕有什么隐患在身?让他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也要陪伴在朕的左右,危急之时好作救应。
想到解淳一向与众不同的各种传奇事迹,弘治皇帝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又望望解淳饱含真诚的脸色,他迅速决定下来,容忍解淳这次的疯癫行为。
弘治皇帝装作气急败坏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大殿:“既然如此,你就在偏殿处,暂时居住吧。”
“不过朕告诉你,过了今年除夕,朕的身体一直康健,你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朕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看到弘治皇帝破天荒的首次不顾及朝政之事,径直转身返回后宫,连按制呼喊的退朝声都不等,看来真得是气急败坏,以至于违反祖传礼制。
内阁众学士都纷纷询问解淳到底怎么回事?并劝说解淳向弘治皇帝陪礼道歉,解淳揺头示意不允,大步走出大殿径直而去。
次日中午,当众大臣齐聚偏殿内,按制向弘治皇帝禀奏政事时,惊讶地看到解淳真的随侍在皇上身边,虽然一言不发,但午时一到,就为皇上诊脉检查。
文武大臣们这次都一致认同解淳是真的疯癫了,看来人还是不要太过于妖孽,老天爷也许是看不惯解淳太聪明颖慧,降下灾祸与其身。
而且连续几天,都不见到解淳归府居住,还真得和大内侍卫们居住在一起,每天三次为皇上诊脉检查身体,弘治皇帝脸色铁青着,任由解淳胡乱擅为。
与解淳一向交好的王鏊和唐寅等人,都上门向陶宛询问详情,解淳的身体是否出了问题,怎么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止。
陶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对解淳如此狂妄的行为担忧不止,就哭着说自己也对此一无所知。
自己的夫君进皇宫前一直安好如初,一点儿异样的举动也没有,只是不知晓,他现在为何变得如此怪异?
好在离除夕没有多少天了,众大臣在罢朝回府过年期间,把祥瑞侯解淳变成疯癜之人的消息,迅速传扬出去,成为满京城的热门议题。
但有了之前的谣言在先,这次的消息仅在京师中传播,有些士民们还对传言者大加抨击,不久后便偃旗息鼓,没有人再加以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