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呆愣着望望李雪得意的笑容,不禁有一丝挫败的感觉:‘自己一个成年人竟然被小丫头打败了,而且还是解淳亲口承诺。看来这小妞子鬼着呢,第一次交锋,自己便不明不白处于下风,而且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伯爷便先答应小雪,由此可见小雪在解淳心中,更受宠爱与信任。’
穆蓉作为战败者,也不愿看着战胜方李雪得意洋洋的模样,便强自忍耐住心中的不快,匆匆告别李雪,眼角含泪返回自己的住处。
小雪看着穆蓉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丑丫头,还和我斗,前不久若不是我年纪太小,我才不拉上你纠缠淳哥,平白让淳哥又多了一个女人。哼,你还不知足自乐,还想独霸淳哥,就你那个丑样子,也不知道淳哥看中你那个优点?’
家中的小妾内斗,丝毫影响不到解淳,现在他正在翰林院正式上任,身为翰林编撰,和毛澄及钱莫等人,负责帮助翰林院博士太子府日讲官王华,编撰《大明会典》。
每天不停翻阅资料和记录文书,好在解淳有过目不忘之能,每次看过一遍的书籍,便能记得清淸楚楚,他又借鉴后世图书馆的技法,把各种书籍编上编码,能随便翻找到需要的书籍。
编撰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至弘治六年腊月,《大明会典》一书大部分编好,只需过年后加把劲,就能把《大明会典》编撰成功。
就在此时解淳忽然主动上书请假,要依祖父之命回乡结婚,因为前不久他接到家中解福老爷子的书信,责令他请假回乡准备结婚,还说什么咱解家丢不起那个脸。
此事还要倒叙到弘治六年春季,陕西布政使司衙门所在地西安府,清明时节纷纷扬扬的雨水,丝亳没给扫墓的人们带来影响。
微微细雨中,不时闪现火光和鞭炮声,还有时不时的悲泣声,清明是中华民族自古就有的节日,怀念吊唁先人,祭拜祖先长辈,以此表达对自己祖辈长者的追思和悼念。
几骑急行的驿站驿卒,在路上溅起大团泥浆,迸溅到扫墓归来的人们身上,惹来一阵阵斥骂和污言诟语。
驿卒们不为所动,手持密封好的文书,一路大声吆喝:“大捷,大捷,弘治六年癸丑科殿试春闱捷报到,今年我陕西布政使司成了大赢家,快让开道路,让开。”
闻听完驿卒的呼喊声后,众人都熄灭了怒火,古人讲究乡情,同一县和同一府,甚至同一路的人,在外地一旦有事情,大伙都会抱成团,一致攻击外敌。
听到驿卒连声叫喊陕西成了大羸家,大家伙都有些好奇,互相打听一番后均无消息,古代交通不便,从北京城到西安府,弯弯绕绕超过四千多里,又有黄河阻隔,春闱已过去近一个月,报捷文书才传到西安府。
陕西布政使接过手下经历手中,从驿卒呈上来的报捷文书,仔细加以察看,发觉并无纰漏,没有启封的痕迹,才打开细加观看。
忽听到久经官场的老将布政使大人,也禁不住发出“咝咝”的惊叹声。
良久之后,布政使才镇定下来,吩咐经历:“明日一早聚集布政使司全部官员,到衙门听候命令。叫人准备锣鼓、鞭炮、舞龙、戏台,准备全城欢庆盛事。今天是清明节日,本官便不宣布此次好消息。速去办理切莫延误,明天中午尔等便知端地。”
次日清早,陕西布政使司所有官员齐聚衙门前,布政使当众打开报捷文书,大声念道:“弘治六年癸丑科殿试,陕西布政使司共有十一位举子在会试中榜,经过殿试共有十人中出三甲同进士。”
念到此处他微一停顿,其治下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这有什么呀?这也叫大捷报喜,堂堂一省之地,中出十位三甲同进士,有什么好庆祝的,简直就是一场极大耻辱才对?”
布政使卖足噱头,等手下众官员安静下来后,才大声念道:“弘治六年癸丑科一甲第一名,陕西布政使司延安府宜川县解淳解子厚。”
“什么?这怎么可能?大人是不是搞错了?”众官员听到这里,不甴自主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布政使,怀疑自己听错了。
“恭贺布政使大人,大人属下府县出现陕西布政使司,建国以来第一位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郎。都是大人日夜教导,勤谨督促之功,布政使大人功不可没啊!”一位官员首先苏醒过来,拱手向布政使大声贺喜。
接着众官员也一个个醒悟过来,都齐声向布政使道喜,在‘拍马屁功夫’一波波袭击下,布政使大人也被深深陶醉,好象他真得曾教导过不曾相识的解淳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布政使才从迷醉中缓解过来,微一沉吟大声下令:“马上泒人通知提学道等众衙门,再准备捷报送与解状元府邸。明文传令宜川县令,要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送到解府,排场越大越好。这是我大明开国以来陕西唯一的状元,还是五元及第,县试第二名啊!要各府县大力宣传,让陕西百姓都知道此事,他们口中赞颂的祥瑞伯,考上新科状元啦。本官接过圣旨后,会亲自去宜川县,到解状元府宣读圣旨。”
陕西布政使司延安府知府程泯,正在后院与老妻杨氏谈话,自从弘治二年他从宜川县回来后,一直受到杨氏的埋怨,嫌弃他没有趁早下手,为自己的侄女杨风,订下解淳这门好亲事。
程泯是有苦难言,自己与解淳从无交往素未谋面,刚一见面便提出结亲的意愿,人家解淳会欣然同意吗?很是受了老妻一段时间的冷落。
古语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谁也不会料想到,在弘治四年七月,杨风在经商途中,遇倭寇身受重伤,解淳正好路过英雄救美成功后,却提出娶杨风为平妻。
自家大舅哥也当场应允婚事,后解淳又亲下聘礼,如今只差亲迎一礼,老妻这一年多才开心起来,时常琢磨解淳留下的对联绝句,“寒窗寂寞寡”,今天又把自己留在后院陪她一块琢磨。
程泯一想起解淳就感到气愤,你自己都没有合适的下联,说出来干什么吗?让老夫也跟着受罪作难,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泯正在殚精竭虑,看自己能否忽有奇思妙想,设法对上这句上联,以免老妻整天念叼琢磨。
府经历匆匆进来禀报:“知府大人,大喜啊!恭喜知府大人,贺喜知府大人,恭喜杨夫人。殿试名单由布政使司快马送达,宜川县中出两位进士。一位是二百五十二名的张诚张伯实,一位就是大人的妻侄女婿,祥瑞伯爵解淳解子厚,他竟高中弘治六年癸丑科一甲第一名状元。报捷文书已经由布政使司的人送来,布政使大人要知府大人大肆宣扬,因为这是我大明建国以来,陕西省第一位状元,也是唯一五科同登元的状元。还特地专门叮嘱,新科状元就是祥瑞伯爵,大人是否出去接见一下报捷之人?”
“你去给他一些赏钱,再安排好其食宿,我与夫人讲几句话,稍后便赶过去。”程泯对府经历安排道。
等府经历匆匆走后,程泯禁不住感叹道:“夫人,令侄女好眼力,前些日子还有人对她的婚事颇有微词,现在不知道该有多少人羡慕她呢?你说子厚怎么这样聪慧,十九岁的状元郎,连中五元的魁首。若不是陶润当初顾忌以后想与他结亲,故意力压其为县试第二名,那就是六元及第。不过这样还好,有残缺才叫人更感兴趣,我想若陶家与解家不结亲,陶润贤弟恐怕不敢出门见客。”
杨氏对此也有同感,高兴地回应丈夫“夫君,你不知风儿平时有多自傲,无论经商、文道、琴棋书画都很不错,有多少高官子弟追求她,风儿都一直没动心过,却最终被子厚浑小子迷住。听说当初婚事不成,就闹着要出家修道,兄长又为她介绍过不少文人才子,没有一个被她相中,幸好老天垂怜,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下风儿不知有多高兴呢?”
程泯也是随声附和,夫妻二人都很高兴,满脸笑容不断,笑着笑着,程泯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高兴起来。
他的语气渐渐转为阴冷:“夫人,你说我们的孙子辈,至今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人才,是不是我们待他们太好了?你看解淳咱且不说,那是天生奇才,一般人没法和他比,但是他的二弟解俭年仅十三岁,也已经考取秀才功名,还是一等禀膳生。现正在家中苦读,准备参加弘治八年乡试,你看我们是不是去封书信,让他们的父母多加严苛管教,也能使程家再出几个人才。”
见自家夫人久久不予回应,程泯转回头凝望杨氏,见妻子口中一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儿?他以为妻子不忍心管教孙子,便加重语气劝说她:“夫人不可心软呀!自古慈母多败儿,我等当严厉对待他们。夫人,你到底再想什么,怎么不回答为夫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