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水中钻出,从后面抱住了墨妭。
“别乱动!不然大家一起死!”唐征一手稳稳地抱住了墨妭,想带她游向岸。
“抓住杆子!”周围的竹筏或小舟赶来帮忙,向着唐征伸过了撑竿或船桨。
可是此处为多条小溪或小小河的汇合处,水流湍急,没有了撑杆或船桨的竹筏和小舟都被水给冲了下去。
唐征好不容易距离一支长杆一指之遥了,那竹筏一下又被冲地更远了去,唐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它失之交臂。
或有船桨近在咫尺,也因这个原因终不能够到。
几下下来,唐征有些力竭了。
“你松手吧,带着我,会拖累你的,不如我们分开逃命,能走一个是一个!”墨妭开始去扒唐征抱住她的手。
“我松手,你就死定了!”唐征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变成了两只胳膊死死抱着她,“这水也就是这里急些,不如咱们抱一块,顺着水冲下去,等到了哪里更缓的地方,我再把你带上岸!”
墨妭一听,在唐征怀中强力转了一个身,面对着他摇了摇头:“这样也会死一起的!”凭我阿秋的水性,你放开我我才有生机啊。
唐征则坚定地点点点头:“我和你在一起,别怕!”
什么?阿秋简直要被他给气疯了!
这里可是十几条小溪小河的交汇处,从这里往下漂,要是磕到了石头怎么办?
阿秋拼命地挣扎,却换来唐征的禁锢。
一个浪头打来,唐征将墨妭紧紧箍在胸前,说了墨妭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深吸一口气。”
随后,二人沉入了水中。
完了!阿秋哀嚎起来,这回可只能靠唐征保护了!
水中有硬物将她撞地生疼,也不知是撞到哪里了,反正浑身都疼。于是她拼命地往唐征怀里钻,想让他多给予一点保护,毕竟,磕磕碰碰难免,但她在别人怀里便能少受些罪。
激流将他们给冲了下去,起起伏伏之间,阿秋只来得及换一口气,每一口的呼吸都珍贵至极。
沉下去了,又沉下去了,呼吸不顺,阿秋死死地掐起了唐征。
突然,唐征的手松了松。
阿秋心道:不好!这家伙坚持不住,是要撇下我自个儿逃命吗?她立即双腿一抬,狠狠地夹在了唐征的腰间,双手八爪鱼一样抓住了他的后背。
哼!刚才我说了各自逃命,你偏要逞英雄将我给带下了水,如今想跑?门都没有!
水下的视线很不好,阿秋看不清唐征的神色。只依稀地看见他凑了过来,紧接着,一片又凉又暖又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
一口气绵长的气息自唐征的口中渡出,给了她多些喘息的机会。
原来,他不是要放弃我啊!
可惜,后来事情,她也记不清了,生命的力量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消失。阿秋也在思考,我是不是该回到簪子里避难去?
就在此刻,水流的速度突然慢了许多,熟悉水性的阿秋知道:希望来了!
在一片荒凉的河滩旁,唐征将墨妭给推了上去,而他自己,因为力竭了,所以半挂在岸边,下半边的身子还浸在江水里,半天不得动弹。
阿秋四仰八叉地躺在碎石和泥土上,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等她缓过劲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之前还火辣辣的日头,却已经快落山了,天边的晚霞将这半江水映红了,剩下的半江水依旧清澈。若不是如今的境地,她还可以多欣赏一下眼前的景色。
阿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要将半挂的唐征拉过来。
唐征人高马大,阿秋拉地十分费力。
本来毫无知觉的唐征突然浑身一紧,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如闪电一般又亮又迅速的集中在拉他的人身上,看清来人后,他浑身又放松了下来,不过耳根倒是红透了。
“醒来了就自己动手。”阿秋累地送开了手,回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近处一片荒石滩,远处是一片密林,对岸的场景和这边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这里到哪里了?走回去要多久?”阿秋双手叉腰,面对着一片密林,有气无力地问。
江水一阵风而刮过,阿秋应景地打了个寒颤。
身后却起了一阵响动,“砰”地一声,不大也也不小。
阿秋会头看去,之间唐征已经将上衣脱了,扔在了石头上,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你不冷吗?”
“你不冷吗?”
两人同时开口。
阿秋这才反应过来,湿了的衣服一直黏在身上,是要生病的。反应过这一点后,她豪迈地将外衫一脱,丢了下来,里面就剩了一个高腰的长裙挡在胸口。
两只胳膊和前胸后背都露了出来。
因为在水中磕磕碰碰了,胳膊和背上都有些红红紫紫的擦痕,长短不一,印在白嫩嫩的皮肤上,尤为显目。
唐征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根本挪不开眼。
阿秋见他多看了自己几眼,便转头也打量起他来,细细看着他,才发现他的右臂上方竟然有个梅花形状的伤疤。
“这个怎么来的?”阿秋指着伤疤问。
唐征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小时候就有,不记得了。”说罢,怔怔地看着江水出神。
“你会生火吗?”墨妭问了一句,半天没回答,她转头看向了唐征, “嗯?”
唐征回过神来,连忙撇开了眼,脸一下热地能蒸馒头了。
墨妭绕了过去再次站在他面前:“你怎么了?发热了?”说着,就要摸他的额头。
唐征吓地连轻功都用上了,连忙退开了数丈,只剩下墨妭的手半举在空中。
“我试试、我试试。”唐征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四下搜寻着可以生火的材料。
阿秋看着唐征窘迫的样子,收回了手交叉放在胸口,想了想,突然笑了。
水边多湿气,木材更不易生火,唐征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已经在被水给冲走了,想要生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去林子那边看看,你……”唐征本想让墨妭在这里等的。
阿秋却已经自告奋勇地跟了过来:“在江边呆着也是吹冷风,我同你一起去吧。”说着,她缩了缩肩膀。
傍晚时分的江边,江风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凉意。
阿秋生活的时代,生火是每人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她相信,有了她的加入,能更快地生起火来,尽快烤烤衣服,别在这里给风吹病了。
唐征见她要跟着,也没阻拦,只是瞄了她几眼后,问了一句:“要是把我换做薛正,你也会将衣服给这么脱了?”
阿秋转头看他一眼,笑了:“你猜?”
两人走进了林子,唐征专心地捡起干燥的树枝来,墨妭却在四下张望。
“那边是山崖脚,可能会有山洞,我去看看能不能避避风。”阿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脚说。
“一起去吧,太阳快要落山,林子猎物多,可别你一个进去喂了狼。”唐征捧着一些树枝也跟了过来。
两人向着山崖去了。
还算幸运,山崖那里确实有几个凹进去的洞穴,虽然并不深。
他们找到一个稍微大一些的,便躲了进去。
背靠着山洞,总比在河边吹风强。
唐征放下大大小小的树枝,挑选了其中的一根,然后用身上仅剩的一把小刀削了起来。
阿秋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看着,恍惚回到了她还活着的时候,那个人也会在落日十分,挑一个长木,细细削起来。
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似乎并不擅长钻木取火,每每都要耗上好长的时间。
唐征削了一阵,倒是自认为削地差不多了,抬头正好撞上了阿秋的目光,感觉心突然被烫了一下,有些不大自在:“以前我们都是用火折子生火的,这种方法,已经好久没有用了。你且等等,等会儿就好了。”
阿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过去,一把夺过唐征的木条再重新坐下来:“等你?我还是自己来快些!”
说完,再拿起了唐征的小刀,自顾自地修整了起来。
算一算,她已有千年不曾握刀,如今握起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小刀,原本以为会十分熟练的她已经生疏极了。
“你到底会不会啊?”唐征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阿秋淡淡答了句:“会。”将削尖的木头在另一根较为平整的木块上钻起来。
“行了,你要是会这个,我就让你来当女镖师了。”唐征又一把夺了过来,蹲在地上继续。
阿秋也抱着双肩,在山洞附近来回地跑了起来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渐将阳光吞没,山洞前才起了一点点的火星。
一片枯叶引燃了火种,将快要冻地麻木的墨妭给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