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轻轻点了点头,“我可以替这位姑娘前去。”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筠上神,眼里写满了惊讶,她咬紧了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不敢说。
早些时候被送去献祭河神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死无全尸,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在他们村子里,被河神钦定的人,就注定要死亡。
可她不想死,她才不过及笄,上面有爷爷要养活,还有妹妹在照顾。
那凶婆子自然是欢喜的,那女子又惊又喜,朝着白筠上神练练说了好几句谢谢。白筠上神与那女子换了衣裳,一直沉默的书生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看着白筠上神说道:“姑娘可知此次前去意味着什么?”
白筠上神心里面倒是不在意,可面上却得端着一副无辜的模样,她柔柔地一笑,歪着头思索了一番,最后认真地说了两个字,“不知。”
那书生道:“这河神乃是清河县的保护神,若是有河神的保佑,清河县便能有丰厚的收成。但河神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每隔三年便要供奉一名女子,那女子需得身穿嫁衣,站在河岸边,静静地等待着河神降临,将其娶走。而被带走的女子,从未有一人生还,给没有人见过那些被送走的女子,这便是所谓献祭。若姑娘此番前去,怕是凶多吉少。”书生也是好心,他瞧着这两位穿着,也不像是寻常人家,怎的就会如此想不开要去替人嫁给河神。
“多谢这位仁兄的美意,实不相瞒,小女子身旁的这位公子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信他定能在关键时刻护我安全。我也救下这位姑娘一命,如此看来,倒是美事一桩。”白筠上神心意已定,书生也听得出来,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些什么,看着白筠上神的眼神带着几分惋惜。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待外面雨停了,原本哭哭啼啼的女子便匆匆忙忙回家去了。白筠上神与云峤跟在那凶婆子身后。
凶婆子一下子和善了起来,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等会你到地方了之后,一定不要说话,就站在那里,等着河神来。”
白筠上神点了点头,悄悄释放出灵力搜寻着什么,她倒是有些好奇,河神究竟是什么东西。云峤沉默地跟在白筠上神身后,那凶婆子自然也是看见他了,便对白筠上神说道:“一会儿你自己一个人上去就行了,男子是不能随同的。”
云峤闻言,抬眸看着前面穿着一身嫁衣的白筠上神,白筠上神传音道:“你就在远处等着我,待那河神将我接走,你在跟上来便可。我们得把戏做足了,不然这凶婆子不会信我们。”
“嗯,小心些。”云峤自觉地站在了原地,看着逐渐离开的两个人。
凶婆子瞧那云峤并未跟来,心下松了口气,还好那人没上来,否则的话她这个老婆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有男子过去了,那河神定然会认为触犯了他的面子。
白筠上神跟在凶婆子身后,凶婆子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喜帕,转过身子给白筠上神盖上了,白筠上神只觉得眼前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凶婆子拉起了白筠上神的手腕,慢慢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耳边传来阵阵海浪声。白筠上神眼神一亮,到地方了。
那凶婆子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句,千万不要触怒河神之类的,不然他们可就遭殃了云云之类,白筠上神点了点头,乖巧地回答说知道了。
那凶婆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消失前一眼的,看见的便是白筠上神一动不动立在那里的背影,而在她面前,一股犹如人高的水浪缓缓地升腾了起来,如同怪物一般张牙舞爪地立在白筠上神跟前。
白筠上神感知到凶婆子走远了,也不在装了,她开口说道:“你一个河蚌精,怎的能当上河神?”
那犹如人高的水浪周身颤抖了颤抖,河神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身上穿着嫁衣确实没错,可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也没错。河神咽了咽口水,厉声说道:“这是他们要我保佑他们的代价。”
白筠上神冷笑一声,“你若是跟我回去,我就放你一马。”
“你到底是谁。”
“要你命的人。”白筠上神便不在废话,伸手便使了一道仙法,那河蚌精快速朝后躲去,他才是这片海的主人。修炼万年的河蚌精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可他的对手是白筠上神,就连天帝都得忌惮几分的人物。
白筠上神连盖头都未掀开,便将河蚌精打的连连败退。那河蚌精见自己根本就碰不到白筠上神一丝一毫,不由得恼怒,“你到底是谁!”
这些年他们请过道士来收他,可那道士道行低微,不用他出手便已经被打晕了过去,自那一年起,村子出现了三年的旱灾。河蚌精自然没那个本事呼风唤雨,碰巧这事发生道士之后,村子里人心惶惶,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河蚌精对他们的惩罚。
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对他愈发地敬重了。
河蚌精的修炼到了瓶颈期,他需要借助一些力量来帮助他修炼,而能帮助他的人,只有那些还未经人事的处子。
所以河蚌精便有了这个想法。为了修炼,不择手段。
河蚌精俨然被惹怒乐,也不在保留自己的实力,那犹如人高的水浪瞬间散开了,那水浪之间,裹着河蚌精地本体。那当真是个巨大无比的河蚌,河蚌壳子全然张开,里面龟缩着一团粉色地软肉,那坨软肉上浮现着一双眼睛,那眼睛看见眼前身穿嫁衣的女子,丝毫不敢放松。
白筠上神只是微微抬眸,右手呈掌,口中念念有词,原本空无一物地手掌心离出现了一柄宝剑,宝剑周身围绕着寒光,剑柄尚精心雕刻了二字,剑渊。
白筠上神执剑渊,缓缓的说道:“身为一只河蚌,不好好在水里待着。跑这小县城里成神,要本座好好教训教训你。”
河蚌精飞至海面上方,大口一开一合,那巨大的力气掀起了一股三丈高的风浪,那风浪如雷霆万钧之力,狠狠朝着白筠上神席卷了过去。
白筠上神闭目,将剑渊放了开来,剑渊感受到主人的意念,毫不迟疑地朝着风浪飞去,一时之间,锋利的声音呼呼响起,剑渊分成九九八十一个,那九九八十一个剑渊再不同的位置朝风浪劈去,风浪还未到白筠上神面前,已然被剑渊解体了。只留下一地的水珠。些许的水柱溅在了白筠上神的裙摆之上。
河蚌精见状,心中划过一丝恐慌,蓄力正欲奋力一击后再逃走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筠上神动了,她一袭红衣,瞬间出现在河蚌精面前,立在半空中,犹如看死物一般。
这孽畜让她动了杀念。
白筠上神向来是个温柔的主,可骨子里压抑着的阴暗还是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
河蚌精急忙想要合上外壳,可还未动作,那剑渊已经对对准了他的要害之处。白筠上神随意吐出了两个字,“别动。”
河蚌精不敢在动弹,硕大无比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那双小眼睛里也浮满了恐怖,“不知时哪位神仙……”河蚌精话还未说完,余光瞥见剑渊,一下子想起来了。
“原原原来是白筠上神,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上神……”河蚌精一下子缩小了身子,化作了人形。
白筠上神挑了挑眉,正想说些什么,一道水浪自左边传来,直直掀开了白筠上神的盖头。
红色的盖头飘落下来,露出里面人的模样。白筠上神面无表情,望向河蚌精身后,“想不到竟然在此遇见青龙神君。”
“上神说笑了。”青龙神君踏着海浪缓缓走来,视线落在白筠上神的身上,眼神里的威严却容不得他人放肆。
白筠上神四下望了望,忽然想起来,说道:“这里可是青龙神君的地盘?”
“自然。”
原来如此,这一只小小的河蚌精都能肆无忌惮地称为河神,“想必那练功的法子也是你提出来的。”
青龙神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笑道:“这河蚌也算的上是海里的东西,怎么说,也是我该管的。不知上神可否给我一个面子?”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河蚌精白筠上神是动不得了,白筠上神自然不傻,她一个上神,犯不着为一个河蚌精与青龙神君结下梁子。
“这样的事情莫要让本座看见第二次,若有下次,本座绝不手下留情。”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河蚌精松了一口气,连忙出来做小伏低状,那指着他要害之处的剑渊抖动了几下身子,而后自动飞到了白筠上神身旁,悬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了。
河蚌精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真正落地了,只要剑渊不对着他,一切都好说。
这场乌龙的闹剧收了场,白筠上神转身离去,身上的红衣已然换成了一件飘逸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