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天,按照往年惯例,班上每一个人来到这个新的大家庭都是要自我介绍的,且由于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所以开场白就变得洋气了许多;就是先讲自己的名字叫什么,然后英文把这个句子翻译一遍,随后的自我介绍全靠临场发挥,当然了,你不说也没人逼你过多胡咧咧;而班主任一看就不是那种具备很慈爱的属性,这不,连最基本的鼓励继续说下去的掌声也没指挥,所幸整体来说也还简单,硬要说难度也就无非是把三字名字的姓与名颠倒过来,压力来源也就是上台的这场秀而已。
对于在场每一个人来说,丝毫不紧张的大神貌似并没有,现在的人都进化的更为奇怪,按照老一辈的观念是反正大家都不熟,出点洋相算彩头了;可是现代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把面子这玩意儿摆在了首位,就算陌生人也绝不能出糗,不然接下来相处的日子岂不是贻笑大方?甲鱼一路既往的谈吐就像嘴巴里含着东西,说话一紧张起来就更不利索,面红耳赤着,头上的刺猬毛怕是都挡不住由下方升起的青烟,语速又快,还时常卡顿,所以整个介绍就变成“大家好,略略略,略略略。。。略略。”这可把班上同学给逗得,你看那个笑弯了腰的就是费泉,由于父母都是来自农村的,穿衣不能收不修边幅,但是也强不到哪去,自我介绍的时候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脸照样也红透了,普通话还不标准,使得本该瞪向前方的囧囧大眼,也被厚重的眼皮一压,给耷拉了一片。而那个笑的非常随和的女魔头万梅,此刻不详地眼神当时全班看懂的可能不到三人,且随即发出的呵呵笑声更甚的刺激着刘凯的每根神经,刘凯曾在小学的时候就很好奇为什么这群疯婆娘从小就毫无征兆的呵呵笑,全然不知笑点何在的细想,被当时其他妹子附和的咯咯声所打断;于是乎女人虚伪这个想法,在此刻这殿堂一呼应,刘凯迫不及待地在心底干呕起来,但是干呕归干呕,万梅由于商门出身,这种小场面怎么能难得住她?上台就是一套标准词,在刘凯还没呕够之前,场下就响起了迎接娘娘上轿的掌声不断。
虽说卢汉三也是商门出身,但是人家多年以来就为人朴实,这不,小学骑得那辆黑色“老爷车”至今不离不弃,且其商人的父亲也因其常年成绩倒数不交作业,被请来“喝茶”数次;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当时开学被老师检查到暑假作业竟然是空白的,这可把老师气的当场叫他电话通知家长,等人来了,其父也就拿着相机咔咔咔的那儿红光一闪白光现地一阵乱拍,那年是刘凯今生第一次见到这样高科技东西。此刻的卢汉三,这不赖在台上双手抱实抵在肚脐眼前,低着头,让满头天生的参差银发,在白炽灯的料理下更添绚丽夺目,一低头那款戴了多年难以掉色的黑色方框眼镜一个机灵差点“坠机”,幸亏右手反射弧快,及时抓住,强行硬着头皮一句一句的吐着,由于白发掩饰打的过分完美,脸有没有红,还真的被遮蔽的毫无死角,所幸这是完成任务,不然怕是给囚禁于这是非之地了;而刘凯也并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家伙,上台也是双颊一红,音线颤抖,且声响小的像蚊子,就差跟体检耳力时医生口罩下的声音较劲了,下去时步履清风的拽样,谁都想不到与刚才那惨状竟是同一人,让台下的卢汉三有种揍人的冲动,在刘凯离座位还有五米的转角时,卢汉三及时把掌心的真气一摊,还不忘冲后方的刘凯露出一张猥琐至极的鬼脸,害的刘凯一愣,随即他的拳头也硬了。
就在这时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浑身都是一刀鲜的小胖子上去了,一看他脸红便知也胆小,小眼睛眨巴的频率跟电报一样,一上台就开始饶头“嗯嗯”拖拽个没完,当然了,在那个当时和胸等高的讲台下面,另一只手也偷偷忙着扯裤腿呢,黑色的中裤被他拉大变小的反复形变着,一下子朴素的演讲词就完了,就在他刚准备转身下台的时候,班主任王老师开话了:
“小周杰,身为教师子女居然也这么害羞,待会儿我跟你爸讲去。”
刘凯心里打着算盘,哦,原来他叫周杰呀,哎哎哎,不对呀,凭什么你对他就笑的那么友好,你同事了不起呀?但是周杰却憨笑了一下,摆着屁股入座,并没给人有丝毫“公子哥”的感觉。
而这时重头戏开幕,一个肤色较黑,体型娇小的女孩子走上了讲台,脸颊红的像能拧出水来,当然了,以这姑娘的当时的肤色出的水怕也就是“葡萄汁”,一头标准的萌妹齐刘海马尾,白色T恤,多半是自己洗的,袖口看上去有点褶皱,而衣服中央一个米老鼠的卡通图案,由于身高原因,使得米老鼠犹抱琵琶半遮面只能露出两个大耳朵,索性把小女孩下半身穿的粉红色裤子和黄色小鸭鞋全遮挡了起来;当然了肤色可能是天生的,毕竟连其间裸露出的手臂、小腿和脸上的都是一个色儿,丹凤眼的优势接近梅花鹿的样式儿,鼻子有点塌,好不容易和眉毛建立的黄金比例又被当时粗细给拉低了颜值;这让刘凯认定了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一样是在满月的时被剃眉的产物,这时只见她饶了下小耳朵,所幸还算漂亮的樱桃嘴嘟嘟出了一句:
“大家好,我叫王心雨,很高兴认识大家。”
随后一阵红晕布满脸颊,羞答答的跑下了讲台,屁股刚坐下,头就立马栽在手臂怀中,半天后,脸上红晕才勉强退去,警惕地抬起半张脸,双眼忽闪忽闪的注视着周围有没有人注视自己的囧样;而她座位边上那个露着额头,发际线过短的龅牙妹,在一旁给她打气,后来他们成了班上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友谊也一直延续到高中。
刘凯看着这个“非洲老表”心想什么玩意儿,蠢女人真可怕,可后来才知道,原来王心雨开学前一两个月是去学了游泳,所以肤色很大程度上是被烈日晒黑的,不免让刘凯想起了自己儿时在体育队学游泳的场景,每天早上6点起来跟着年长的哥哥姐姐一起集训;每到早上7点休息时,都要冷得直打哆嗦地抱着那根被刚升起旭日传导了一丢丢可怜热量的铁柱子,死活不撒手,和压蛙泳腿怎么都下不去的被迫疼痛,不免打心底为小姑娘的遭遇捏了把汗;可是这一点都没影响着他在心里取得“非洲老表”这个外号所带来恶趣味开心,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和他一样剃眉的家伙。
想着这里,刘凯望着左手边窗外只能看到的树腰高度,随即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