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是想要惩罚一下这个占据温若眠视线的低贱女子,为何所有人都向着她?
李诗瑶已经看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到底还是维护侄女的,脸面和皇家的威严,怕是自己的惩罚不会轻了。
李尚书已经被吓破了胆,只不住地恳求太后的宽恕。
皇后读懂太后的眼神示意,便开口道,“蒋夫人既然有胆子怂恿郡主便可知晓有今时之下场。”
苦苦支撑的碧螺已然浑身发起高热,寒冬腊月里浸过一池冷水,便是再健壮的身体也经不住如此折腾。
眼前一黑,碧螺便靠在木香的怀里失去意识。
温若眠眉心一凝,只掠过众人将碧螺抱起,带回旧宫。
皇后传人去请太医,却继续在殿内审问芳若,“你可看见了,碧螺如今身陷病中,你的污蔑叫人如何相信?”
李诗瑶全然没有想到,碧螺竟生了病,芳若慌乱的眼神投来,她也自难保身,想不出法来。
碧螺为药所害,又泡了冷水受了凉风,口中却只说冷。
木香寻了屋中所有的被褥被碧螺盖好,却丝毫没有作用。
将满面通红手脚冰凉的少女轻轻扶起抱在怀中,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她汗湿的额头。
此时碧螺陷入梦中,蒋叶青高高在上坐在堂中,身无分文分外狼狈的她跪在阶下苦苦哀求,只希望讨来一些能够体面埋葬木香的银钱。
涕泪横流间放下了所有自尊,却只能得到家丁的一顿毒打。
毫无血色的唇瓣开合,碧螺眉头紧蹙不停摇头。
温若眠以指轻轻抚摸她的眉间,依然抚不掉那抹痛苦。
究竟是什么,令她这样伤神?男人眼中有温柔的光,将少女深深地印入眼中。
太医紧急开了退热消炎的方子,一剂药后碧螺总算不再打寒战,意识也逐渐清醒。
抬起眼睑便看到温若眠疼惜的目光,碧螺扯唇笑了笑,想坐起却丝毫没有力气。
“你这场病来得凶,且躺着休息吧。”轻柔地扶着女子重新躺下,尽管碧螺发髻凌乱,面容苍白,依然妍丽婉约。
“王爷怎来了?”碧螺声音微哑,说了几字便咳嗽起来。
“若不是碰巧遇到太后,怕是你已凶多吉少了。今日是我不好,没有看顾好你。”温若眠眼中的心疼似要溢出来,修长有力的手掌扣住她的小手。
“如此说来,便全是王爷的错了。”碧螺笑时梨涡浅显,神情温柔。
“木香已告诉我来龙去脉,李诗瑶与蒋叶青二人狼狈为奸,我定不会放过他们。”男人将她湿漉的额发轻轻拂到一侧,两人目光对在一处,一同微笑起来。
突然想到方才听到的人,“太后娘娘?如此说来,是太后救了我?”碧螺此时才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睁得极圆。
“不必介怀,母后已经罚了贺婉茹,只不过碍于舅公的颜面,不能重罚。”轻轻摩挲碧螺的细腻的手背,温若眠安抚道。
“如此便甚好,请王爷替我谢过太后娘娘。”梨涡浅笑,屋内一时间无比静谧。
彼时皇后审问过芳若与长源,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便与皇帝于偏殿厢房探望碧螺。
“不必多礼,你是小十三的人,就是朕的人。”皇帝温润如风的声音传来,碧螺有些紧张地低垂着眼睛,只看着床脚。
“此事内情碧螺可知情?”皇后以鼓励的眼神示意碧螺,轻轻启唇,碧螺苍白的面容甚是无辜,“我带着木香在殿外透气,蒋夫人的婢女前来搭话,趁我不备将我推进水池。”
眼眶湿红,碧螺咬了咬下唇,“所幸池塘不深,木香将我扶上来后便行至最近的偏殿休息,期间只寻了宫女要了干净衣物,并未见到其他事。”
碧螺的两臂搭在锦被外,花纹样式确是宫女服饰。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定论,嘱咐碧螺好生休息,便返回大殿。
温若眠看着小猫一般缩在被子里的女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小心谨慎,惬意地眯起眼睛,失笑道,“总是不知道你何时亮出爪子。”
碧螺被下露出的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王爷这便是后悔了?”
微微摇头,唇角的笑意固然瘆人起来,“娘子的还击太过善良,李诗瑶这笔账,我先记下了。”
碧螺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座不曾见过的宫殿。
“这是哪里?”六方桌上竟摆着一只草蚂蚱,栩栩如生。
温若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我幼时的居住的宫殿。”
眼中多了好奇,碧螺忽然相对温若眠了解更多。眼前这个男人,冷酷时犹如冰霜,温柔时如此令人沉醉。
在这一世,能够遇到这样的他,便是她的幸事。
长安街静默无声,灯笼成片,美不胜收。
皇后此时带着怒意质问李诗瑶,“将你的婢女单独派出,若不是有所图,便是怪事一等了!”
“皇后娘娘明鉴,臣妇绝没有杀害碧大人之心啊!”李诗瑶只跪地求饶,眼中恨意迸发。
蒋叶青旁观许久,只见事态不对,此时才开口道,“拙妻有罪,请皇后娘娘惩罚,也烦请娘娘将两个罪不可赦的下人一并处置,以平息怒意。”
将蒋叶青亲自说情,李尚书感激不尽,只跟着连声道,“请皇后娘娘训诫小女,严惩罪人。”
目的已然达到,皇后凌厉的目光直视李诗瑶,“蒋府夫人德行有失,罚抄女戒五千遍,三年不得参加宫宴。”
腿一软坐倒在地,李诗瑶只恨恨地捏紧了手指。
芳若与长源皆被带下大殿,罚为苦役。
宫宴上的一场闹剧在蒋叶青的气急败坏中结束。
碧螺则以软轿被送回府中,皇帝还命宫中太医为她疗养身体。
经此一事,蒋府的名声被败坏到了极点,老夫人贪财成性欺辱邻里,夫人却又心存恶意谋害朝廷命官,一时间流言蜚语,令蒋叶青苦不堪言。
对李诗瑶的厌恶令他对妻子避而不见,日日宿在匈奴美妾院中,不想月余竟传来有孕的消息。
本就苦闷的李诗瑶愈发愤恨,只将一切都归在碧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