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赠送给各国使臣的茶叶,除却贡茶,还有大量的普通茶叶。
碧螺着庆珠忙碌准备着作赠礼的茶叶,不仅需要从库存中挑选,还需从各地调运。
京中茶叶的储量并没有那么多,因此各地的调取十分重要。
“小姐,京郊茶场的收成此预期少了一半。”庆珠一身寒霜的从门外进来,手中捏着账簿。
碧螺秀美微动,却也丝毫没有惊讶。
京郊的茶场交由碧才负责,豫州之事剪掉了他强力的臂膀碧成,对她的怨气愈发深重。
借此为皇家办事的机会向她发难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此次为岁贡节回礼准备的茶叶不能及时按照数量交出,皇帝势必会责罚。
如今碧螺能否坐稳皇商之位,所有人都在观望,所以此事绝对不能出差错。
烛火在窗纸上跳跃出身影,碧螺沉思半晌,提笔写了一张纸交给一旁等候已久的木香。
“将信八百里加急送到清河县碧年处,送信之人务必亲眼看到他拿到手中。”
长吁一口气,看着庆珠凝重的神色,碧螺忽地莞尔一笑。“不用担心,明日随我去会会这个长老吧。”
与此同时,养心殿中,温若安正为养在宫中的匈奴侍女们发愁。
“小十三,朕实在不知该将这几个美人赏赐何人,你可有良策?”
温若眠眼中流露出坏笑,“皇兄一人享用便可,这可是万全的解决之法。”
皇帝只苦笑着摇头,“后宫的事已经让清儿十分烦心,朕不舍得让她难过。”
“皇嫂心中定知晓。”温若眠摆出正色,“臣弟在清河县初遇蒋大人时,便听闻其好美人。皇兄不若赏他两个,其余充入各宫作婢女即可。”
温若安闻言有些惊讶,“蒋爱卿尔雅谦和,竟也喜好美色?”
“才华与喜好却不冲突,皇兄莫不是要断人所爱?”温若眠计上心头,却面上一派好意,分外真诚。
温若安沉吟一刻,随即说道:“此事便如此办,李成宝,交给你了。”
贴身太监李成宝躬身应答,便转身退出了养心殿。
隆冬将至,京城的雪虽不大,却也断断续续的飘了大半日。
一大早,碧螺便带着庆珠踏入风雪中,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京郊。
碧螺裹着大氅在茶场的大堂中坐了两刻钟,碧才却姗姗来迟。“家主大驾,有失远迎。”
拱手随意的行礼,看的庆珠眉头紧蹙,碧螺并不计较。
“碧才长老进来可好?”她以茶盏捂着手,装作不见碧才阴沉的脸色。
碧才落座后只轻扣茶碗,咧起嘴角可见的牙齿已经有了缺口。
“自豫州回京后,家主也不曾过问京郊茶场的生意,自然不知我好不好。”
碧螺笑盈盈的面容无比亲切,“长老说的什么话,正是因为当初十分信任你,才将京郊茶场的生意交由你负责,怎么可能不关心长老呢?”
只冷哼一声,碧才毫不相信她的话,“家主请说明来意吧。”
碧螺垂着头低笑,“莫要明知故问,如此重要的档口,长老却不拿出茶来,是想要我碧家家破人亡么?”
“家主已然看到了,京郊茶场今年茶病频繁,经费少缺,自是供应不了如此大量的茶叶。”
皱眉摇头,碧才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老夫也无计可施了。”
叹了口气,碧螺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抬眸望去,语气冷然:“三天后,如若碧才长老还交不出茶,便休怪我家法处置了。”
说完便不再多留,只拂袖而去。
刚刚交谈间,碧螺清楚地看到碧才眼底算计的神色,她不免有些可惜。
这样好的一个茶场经营者,变成了一个为人所利用的棋子。
三日后,便是将回礼茶交给各属国的期限,碧才自然也知晓此事。如若他还有一些信仰和良知……
碧螺在摇晃的马车中恍神,回想起幼年时期教她育茶采茶的那个一心扑在茶上的碧才,她再次叹了口气。
茶场大堂中,碧才坐在堂中神色难测,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他却分毫未动。
继承家主的碧螺,虽在一年中成长许多,但终究是个女子,无法使碧家成为举世闻名的大茶家。
想到那人说的一番话,他却又紧紧握紧了拳头。没错,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碧家茶园!只要能换了碧螺……
将守在门口的小厮唤进来,他冷声吩咐道,“将后山积放茶叶地的守卫撤回,任何人不许走漏消息,否则宁杀务放!”
忙碌多日,碧年的回复函随着茶车到来,所有的茶叶已经准备齐全。
好不容易得来在庭中闲暇的时光,碧螺斜倚着暖塌,怔怔地看着火炉一闪一灭的光。
重活一世,碧家人依然以她为敌,多数分枝若不是为了皇商名号与巨大的红利,根本不愿听从她的号令。
成为皇商,坐阵京城,要经过多少磨难,他们全然不知,然而这表面的风光却是人人都趋之如骛。
整顿碧家的表面功夫已经做到,收复人心也是时候安排日程了。
三日之期已到,清晨,碧螺在前厅中静坐许久,才苦笑一声唤来庆珠。
“出发吧,不会有人前来拜访了。”
而远在京郊的碧才,正等待着碧螺被罚的消息。
期盼而得意地想着登上家主之位的生活,半白的胡须抖动着,他踱步在庭间,心中十分激动。
自碧老大将家主之位传给碧螺,碧家茶业从此一蹶不振。
虽然她后来凭借着攀附王爷取得了皇商,但这种耻辱岂能长久。若是碧螺前来求他,他定要令她交出家主之位。
然而等来等去,碧才也没等到传信的小,却等来了缓步而来的碧螺。
“长老这是在等谁?”
碧螺将披风轻轻一转,便落座在主位,下首的碧才的面色顿时如同吃了苍蝇,十分难看。
他勉强挤出笑容,“自然是在等待的家主的好消息。”
碧螺轻轻一笑,撑着额角斜睨一眼笑容渐渐僵硬的碧才,只说道,“还请长老交出私自扣押的茶叶。”
“不知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碧才仍旧嘴硬,但却眼神闪躲,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碧才,你还是不明白,”碧螺言语中耐心尽失,放下了尊敬,“此时与我作对,便是与皇家作对,你再执迷不悟,跌入不可挽回的境地,我从不会有怜悯心。”
碧才闻言猛地抬头,粗哑的声音透着狠厉,分毫不让,“你即知掌管不了这偌大的碧家,庞杂的生意,便让出这家主的位置,另有他人来担!”
“我言尽于此,”端坐大堂,冷冽之意自碧螺身周传来,“给本官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