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部分都是大家族的子弟,平日里学茶艺,杯盏也都是下人准备好了的,就算练习结束也是有专人负责。
在斗茶的时候更是有专人负责。
“先生,你怕不是搞错了,这可都是下人们做的。”
听到底下的质疑,肖先生眼里顿时不悦,“是谁告诉你们,事情是下人做的?”
肖先生生气,大家都不敢反驳,哪怕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而碧螺始终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原座,当然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累的。
肖先生的目光在碧螺身上一顿,就在大家以为碧螺要被肖先生训斥的时候,肖先生只是淡淡道,“擦,不擦干净不允许下课。”
可这木盏分明就是干净的,哪里还需要擦?
碧螺看了下李瑾,碰巧李瑾也看过来,二人相视一笑,均是认真的擦拭起来。
一直到下课的时间,肖先生也没说可以走,众人只能继续擦,半晌,肖先生才开口点名,“李瑾,碧螺,你们可以下课。”
其余的人十分不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二人离开,尤其是陈婉儿,那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出了茶堂,李瑾和碧螺并肩而行。
“去喝杯茶?”李瑾开口相邀,“就泡你送我的凤凰单枞。”
不料,碧螺确实拒绝,“抱歉,我还有事,得去一趟城东。”
一提到去城东,李瑾了然,“是信翻译出来了吗?”见碧螺点头,李瑾又道,“我送你吧,正好我也想知道那信的内容。”
信本就是李家的东西,碧螺自然不好拒绝,二人坐上马车,再次来到小刘家,由小刘带路,来到阿奶家。
阿奶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碧螺几人了。
知道阿奶有留人吃饭的习惯,碧螺也没有推脱,拉着李瑾坐下,安静的陪阿奶吃过饭,阿奶才拿出一叠新的纸张,比信要少上不少,应该就是翻译完的信。
谢过阿奶,碧螺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直在阿奶家待到傍晚才离开,临走前还和阿奶再三保证,一得空便过来看她。
天色已晚,李瑾又想看信,碧螺只能去李府住下。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碧螺才唤来李瑾一起看译文。
刚拆开第一页,李若音推门而入,一脸疲惫,可还是撑着力气坐到二人中间。
“累死我了,我擦了一天的木盏!”
李瑾一手记打在李若音的脑袋上,“你就不想想先生为什么偏偏留你?怎么不留我和碧螺姑娘?”
“是是是,我知道肖先生自有他的理由。”
碧螺轻笑,“肖先生是想让我们知道,木盏也是茶艺中的一部分,应当爱护它们。”
李瑾跟着点头,“你这脑子!”
被二人左右夹击,李若音连忙摆手,“看信看信。”成功的把碧螺和李瑾的注意力转移到信上。
打开,第一页第一行字就是:泰祥年四月初四,将军凯旋,我这心,也就定下了。
泰祥年六月十三,与那不勒签订和平协议,举国同庆,将军似乎有些不安。
往后的合适基本都是这样,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一条间断的记录。
阿奶没有翻译的部分也都标注出来了。
跳过不重要的部分,碧螺直接找到最后一张,上面没有写时间,只有寥寥几字:忠心半辈子,换来的只是屠杀。
碧螺心里一跳,赶忙找出原信,信上有褐色的痕迹,闻不出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血迹,而每一封信,都没有提到过到底是哪位将军。
“就是这些啊。”李若音不感兴趣,李瑾也神色淡淡,他们从小生活在孟乃,对大康,对中原都不熟悉,可碧螺知道,这等信的价值。
最后一封信的落款没有像以往一样是一个萝字,而是一个冤字,以及一个名字,温承瑾。
十几年前的一场满门抄斩,碧螺想不出别的,浮现在脑海中的,是苏大将军的惨案。
看出碧螺脸色不好,李若音拉着李瑾出去,对碧螺道,“阿螺,你脸色不是很好,要不早点休息吧?”
碧螺点头,不再多想,早早的就歇下。
只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本不想再与大康扯上关系,没想到孟乃这地方都能找到大康几十年前的东西。
脑子里不停地闪烁了温若眠的脸。
他对她好。
轻叹口气,碧螺暗自捏紧了拳头,轻声说道,“算是还你的人情吧。”
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碧螺只觉得眼皮渐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余下几日,碧螺每日早起都和碧墨一起晨练一个时辰。
还真有点身轻如燕的架势。
这日夜里,已经几日没有看过信的碧螺,又把信给翻了出来,她每日除了上课和晨练就是在房里一待,要么练茶,要么发呆。
贺双也许久未见,陈婉儿也不再来找麻烦,李瑾似乎又忙起来了,听说是李家家主在着急给李瑾选夫人。碧螺没事就去看看阿奶。
日子单调乏味但同时又很充实。
看着信,碧螺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是火辣辣的热。
要看着月亮变成了好几个叠影,碧螺摇摇晃晃起身,从窗户处跳出来,坐在地上仰头看月。
看一眼就喝一口酒。
半晌,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起身,面色清醒几分,转身回屋,井井有条的把窗户关上,将信收起来。上床睡觉。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完美。
这一睡可就睡到了第二日晌午,肖先生的课是彻底错过了。
木香不知道在忙什么,竟然也没喊她,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课,又不见木香,碧螺扶着发疼的额头,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木香?”
无人应答。
这么晚了,估计碧墨也已经晨练结束,暗怪自己坏事,起身简单洗漱一番,门就被敲响。
“阿螺,你在吗?”
李若音推门而入,见碧螺在这,拍拍胸脯,“阿螺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注意到碧螺惨白的小脸,李若音有些担心,“是染风寒了?”
她贴住碧螺的额头,“这也不烫啊。”
碧螺拉着李若音坐下,“肖先生今日说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