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没有入睡,坐在榻上。
红色的嫁衣被木香叠放的整齐在桌上,凤冠在月光的照耀下还有些亮着光。
她想起大约三天前,温若眠传回的书信,信上说他会在今夜回来,可是他最后没有。
眼睛始终瞧着窗外的墙根底下,碧螺在想,或许温若眠会像上一样,一回来就来找他,翻墙进来,落在墙下。
碧螺不敢想那个她想到过的最坏的结局。
她从没问过温若眠,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现在温若眠是不是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来面对自己。
碧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色渐渐转亮,今夜已经过去了。
一夜无眠。
尽管温若安对外说的是温若眠尚在匈奴,婚期推迟,但仍然没能制得住一些谣言传出来。
天色蒙蒙亮,碧螺听见木香从房间里出来,她知道木香大约也没有怎么睡。
“木香。”碧螺推开门。
“小姐?”木香大概有些吃惊,“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碧螺点了点头,看着悬挂在当院桃花树上的红色灯笼,而后又转身退回房间里:“替我洗漱梳妆吧。”
木香顿了顿,猜不准碧螺心里是不是有些难过,跟着进了房间。
“小姐……”木香端起桌上的嫁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碧螺换上。
碧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就那件紫色的我最常穿的衣裳吧。”
“碧螺呢?”即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还是能听见府门口女人的高声呵斥,“怎么?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连墨不太想回应贺婉茹,直接忽略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敢对连墨怎么样,贺婉茹抬手给了身边的看门小厮一个耳光:“怎么回事?哑巴了,本郡主的话都不回?”
小厮连忙捂着脸跪在地上:“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你们主子也真是够可以啊,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嘛?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本事,迷得十三王爷一愣一愣的,如今呢?大婚之日新郎一个面都不露。”贺婉茹摇摇头,“啧啧啧,弃妇罢了。”
“你会不会说话,你说谁是弃妇?”木香就要冲上去,被碧螺一把拉住。
还是一脸的平静,碧螺款款上前,福了福身:“郡主。”
看着碧螺满脸的疲惫,贺婉茹心情大好:“本郡主今日是特地来贺你大喜的。咦,怎么不见新郎呢?该不是临时悔婚了吧?”
碧螺没有说话,定定的立在原地。说些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茹儿莫不是记错了,本宫记得皇上说十三王爷和碧大人的婚礼是推迟到下月了?”
未闻其人先见其声,一道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进来,碧螺连忙转身去看,来的是皇后。
“见过皇后娘娘。”碧螺行礼。
虽然是不太情愿,贺婉茹也不得不行礼:“皇后娘娘。”
云清儿不紧不慢的绕过两人,走到上座坐下,看着贺婉茹:“茹儿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自然是怕碧螺大人担心,特地来探望。皇后娘娘不是吗?”
云清儿点点头,饮了一口木香上的茶,不紧不慢徐徐开口:“探望?本宫怎么见你句句都是刻薄之言,字字狠毒,没有半分探望的意思?”
贺婉茹连忙跪下。
“满嘴的污秽之言,哪里有一朝郡主的样子,不如就回去把女则与女训抄上二十遍吧。”
“娘娘……”贺婉茹自知自己无言辩解,何况皇后此行来分明就是向着碧螺的,没有多说什么,行了礼就退下了。
只是退下之时,还不忘用余光狠狠剜了一眼碧螺。
碧螺只是淡淡回望了一眼,神色没有任何波动。
瞧着贺婉茹走远了,云清儿偏过头看着碧螺:“你不要多想,十三多半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悔婚的事……”
云清儿也禁不住顿了顿:“十三不会的。”
碧螺苦笑了一声,没有抬头看云清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皇后娘娘说这话,自己也是不确定的吧?”
云清儿没有说话,是的,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
“对不起。”
碧螺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云清儿,摇摇头:“皇后娘娘何必要说对不起?”
“本宫没有什么帮上你的,也没有办法安慰你。,其实昨天,皇上收到了十三的密信。”
碧螺抬头瞧着她,似乎是怕自己听漏了什么细节。
“他只是说会晚回来几天。对于婚礼,他什么也没说。”
碧螺愣在原地,还保持着与云清儿目光接触的姿势。怎么会没有解释呢?是没有时间来不及解释,还是根本就不想解释。
“但是我想,十三没有回来一定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请你相信他。”
碧螺没有接话,许久才道:“我只给他五天时间。”
如果五天之后,他没有回来,没有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许她想,这段感情就没有必要坚持了吧。
他写了信回来,却不是写给自己的,甚至对于自己没有任何一点交代。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云清儿的,碧螺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房间里了。
红色的衣裙已经被木香收了出去,大约是怕碧螺见了难过。
其实有没有这件衣服都不影响什么,碧螺坐在榻上,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想起遇见自己以前,温若眠也是自己一个人的。或许他本就没有想过成亲,只遇见自己这么一个刚好可以满足他条件的人,他看着感了兴趣,随口一提。
可能如今他又有了什么看着感了兴趣的人,就可以取代自己了。可能碧螺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碧螺叹了口气,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她抬手遮住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出来了,只是十分难过。
比上一世那样被人欺骗侮辱,不体面的死去还要难过。
碧螺已经五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木香有一些心急,清风也跟着急。
成亲的东西已经被全数取下来,宣王府和碧府里谁也不敢再提成亲的事情。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街坊里面各种版本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茶足饭饱间,各家各户都是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