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碧螺躺在榻上小憩。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来人却很熟悉房间的布置。
碧螺一惊,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去看,只见是沁儿在书桌旁。
听见动静,沁儿不紧不慢的笑着转过身:“小姐醒了?”
“沁儿?你在干什么?”碧螺起身,目光落在沁儿身上,她手里拿着抹布。
沁儿有些不好意思:“沁儿是不是打扰小姐休息了?前几日小姐过忙,房间里已经很久没收拾过了,所以沁儿才想趁小姐休息的时候过来。”
碧螺看着沁儿,神情没有一点慌张,从容镇定,自然而然,似乎刚刚真的只是在收拾屋子。
碧螺摇摇头:“没事,你继续吧,我也该起身了。”
幸好之前收到的蒋府和沁儿的传信都已经及时的烧掉,现在也找不出什么。
沁儿又忙碌了一会,端起桌子上的铜盆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庆珠进来,沁儿甜甜的朝着她笑了笑,低着头出去了。
庆珠奇怪的看一眼沁儿,神色紧张的确定沁儿走远了,关上房门:“小姐。”
碧螺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慵懒的坐在床榻边:“怎么了?”
“沁儿好像已经起疑了。”
庆珠走近,掏出一张最新的被拦截下的沁儿传给蒋府的书信,上面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碧螺的最近活动,再无其他。
细细看过,碧螺抬手将其烧毁:“王爷去了那不勒这么要紧的大事,沁儿没有向蒋叶青传信,应该是开始怀疑自己的书信被我们看到了。”
她冷冷一笑,“难怪刚刚我在睡梦之中听见有人在翻找东西,起来了就只看见沁儿在收拾桌子。”
“她应该是在找那些书信。”
碧螺点点头。
“明天我要回一趟清河,就说是去勘察茶园情况,也不会有人起疑。”
碧螺又补充了一句,“只带着小灵去。另外,找人看着点乌兰珠,我觉得她有些反常。”
那天送走温若眠后就不见了乌兰珠的身影,不哭不闹,这可不像是乌兰珠的性格。
“好。”
从大康出发,大约走了三四日的路程方才抵达那不勒的边境城市边那。
出入城门的多半都是那不勒人,不时会有几个匈奴人或者中原人,所以温若眠和连墨的行装也不会为人奇怪。
“公子,”连墨打量了一眼来来往往的异装的商人们,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特地换了称呼,“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好。”温若眠下了马,改为牵着马前行。虽说是来那不勒勘察,但是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没有任何头绪。
边那这座城市地处山边,具有极大的矿产资源,是此行的重要目的地。
温若眠一路走着,一路四处打量,路上有很多匈奴装扮的人,不过看起来多为百姓模样。
匈奴距离那不勒不算是近,一般应该多为商贾,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匈奴百姓。
温若眠皱皱眉,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前:“就在这里吧。”
连墨本想提醒王爷换一家条件稍好的,但是一看客栈周围的马厩里停着不少匈奴人的马车,就立刻闭嘴了。
一进门,就有店小二迎上来:“两位爷,里面请,您二位吃饭还是住店?”
“两间靠里的房,再上一些酒菜。”
连墨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来之前怕惹人注意,已经把多数的银两都换做了铜钱。
“哎,二位爷您请好吧。”小二笑意盈盈的收了钱,带着两人上楼去了。
小二把房间的钥匙交给连墨,正要转身离开,被连墨拉住:“小二,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酒楼的,我们从中原来,做些商人生意……”
他后半段话隐去,但是小二一副机灵模样,转了转眼睛,立马接道:“出了咱们这家客栈向西面走上一段路,有一家酒楼。
里面常常各种老爷商人吃酒,您二位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多谢。”温若眠点点头,示意小二可以离开了。
放下行装,稍作休息,温若眠和连墨就出发去酒楼。
那不勒位置偏远,四季常年寒冷,但是进了酒楼立马就被里面山南水北的热情客人所感染,加上店内的取暖设施,一点也感觉不到寒意。
温若眠两人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些滚酒和小菜。
“诶,大哥,你的马都不错啊。”邻桌的一个男子笑嘻嘻的跟对面的男人说话,正在说话看起来是个那不勒人。
“咋的,老弟,有兴趣?”
被称作大哥的是个匈奴人,豪爽的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这啊,匹匹都是良驹。”
温若眠皱皱眉,平常的人家好端端的买马做什么?
看了眼那个那不勒人的装扮,抿了一口手里的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听下去。
“老弟,哥哥这里马,抢手的啊,你想要,得看你出价多少。”匈奴人满不在乎的吹了吹胡子。
“怎么,大哥还有别的生意?”
“当然,那中原皇帝向匈奴购买马匹,小半数是从我这里出手的。”
匈奴人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嘛,他们的那些马匹……”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不过也该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温若眠冷笑一声,最近几年来自匈奴的马果然一批不如一批。
原来如此,看来匈奴人的不臣之心早就有了,真是狼子野心。
连墨抬眼打量四周,正好对上几桌旁的的一双目光,来者不善,但是那人又立刻躲闪开。
觉得有些奇怪,连墨目光落在那一桌上。
之间那个人抬起头来继续跟同伴有说有笑,仿佛没发生过刚才的事,没有再往他们这边看过。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连墨小声提醒。
温若眠也一直觉得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流转,只是一直不知道目光的出处,这里的中原人极少,他们的确显得突兀。
点点头,温若眠起身,拉了拉头上的风帽,遮住面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