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有鬼,这里有鬼,有鬼……鬼啊,鬼,鬼鬼……”
席沐卓冲进去的时候,差点被茶碗给砸到头。
“砰”的一声脆响,茶碗砸在他身后的帘子上,落地摔了个粉碎。
席沐卓朝着席玉琪冲了过去,直接把发癫的她摁回了床上,“玉琪,是我,我是你三哥。玉琪,你仔细看看我,我是席沐卓,你三哥……”
“三哥?三哥。”
席玉琪被他摁住了肩膀,旁边的丫鬟赶紧冲上来摁住了她的双腿。
行动受限,席玉琪被强制安静了下来。
她那浑浊的眼瞳渐渐变得清明,直到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她一把拽住了席沐卓的手臂。那种迫切的求生欲,让她犹如在汪洋之中抱住了一缕浮萍,席沐卓现在是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
“玉琪,别怕,三哥在这呢。”
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席沐卓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出事,席沐卓感觉自己真是身心疲惫。
“三哥,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有鬼,我这里有鬼……三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说着席玉琪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玉琪别哭,你看看外面青天白日,怎么可能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
席玉琪的脸色苍白,因为掉进了河水中,身上的寒气还没有驱散,就连她流下的汗都是冰凉的。她嘴角颤抖的抽搐着,“如果,如果不是鬼,那就,那就一定是是她。对,一定是她要害我。她要找我报仇,她要我死。三哥,是她,是她。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家,你快送我回家。我要找母亲,我要找母亲……”
席沐卓揉着额角,他的耳朵被席玉琪那尖锐的叫声吵的嗡嗡响。
只听这声音,席沐卓倒是不担心她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玉琪,你别叫了。你先告诉三哥,你口中说的她,是谁?是谁要找你报仇?”
“报仇?”席玉琪双手紧紧地拽着席沐卓的手臂,全身都止不住的在颤抖,眼瞳涣散又慌乱的看着周围,“没……没有报仇,我,我没有说报仇,不,不是报仇。”
席沐卓眼睛微眯,眉宇间出现了一抹烦躁的怒气,她这分明就是在说谎。
“玉琪,你刚刚还说她要找你报仇,她要你死。”
“不,我没说,我没说。”席玉琪对着席沐卓叫了起来,她双手松开抓着他的手臂,快速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缩,直到卷缩到了床角,她低声呢喃着,“不能说,不能说。”
席沐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席玉琪现在的反应,已经让他感觉到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多半跟席雨歌有关。
可他却又有那么一丝的期待,期待事实没有席雨歌说的那么不堪。
“玉琪,别怕,三哥刚刚说话太急了。我是想问你,你怎么会掉进河里?三哥不是告诉你不要出院子到处乱跑吗?”
席玉琪手臂抱着双腿,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他一眼,又立刻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乱走,我一直就在房间里待着。可是,可是……我掉进水里了,我是被水淹了才醒过来的。三哥,我……我知道了,我一定是中了咒,我一定是被人下了咒。”
咒术?
席沐卓的心口猛地一跳,他反手抓住席玉琪的手腕,厉声问道:“说,你是怎么知道咒术的?你为什么说你中了咒?”
就连朱怀忻都不清楚的咒术,席沐卓不相信席玉琪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女孩会知道这种东西,尤其是女子居于深闺,她又是听谁说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自己亲口说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席玉琪,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那你就别想回府。也许没等你回府之前,你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席玉琪失声大吼了出来,“是席雨歌,是席雨歌,是她,一定是她。三哥,就是她,是她要杀我,是她要让我死。”
沈诺和十二公子并没有进入房间之中,席玉琪的吵闹声是在太大了。
可即便他们人站在屋外,房间里的每一句对话也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沈诺眸色冰冷的朝门口瞟了一眼,“看来席雨歌没有说谎。”
十二公子慵懒的抬眸朝他看了过去,“你还怀疑过她呢?”
“就像景修说的,没有证据,想要让人相信,总是需要一个验证的过程。”
“怀忻呢?他这上药的时间够长的?”
席玉琪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
要说巧合,这报应是不是来的太“应景”了?
沈诺嘴角微微勾起,“应该快回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这种把人扔进河里的混账事,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朱怀忻并不轻易生气,更不是那种会管别人闲事的人。
只是今天这事,怕是碰触到了他的底线。
席沐卓说没有证据,这家伙直接把证据端了出来。
席沐卓只知道席雨歌在归园受了风寒,才得的重病。可见席夫人是有意要隐瞒这件事,而席家这对姐妹也并不想提及这件事。
所以想要验证席雨歌所说的是真是假,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席玉琪说实话。
如果让她也经历一次同样的生死,那么即便是被忘却的记忆,也会重新变得深刻起来。
毕竟是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咦?你们俩在这呢?害的我好找。”
朱怀忻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虽然顶着一张庸碌平凡的脸,可身上那股子世家公子哥的做派还是让他显得有些倨傲。
“我说什么来着,人这不就来了。”沈诺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不是去上药吗?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
朱怀忻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做了亏心事的心虚,不在意的说道:“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脸盆,水都溅到了身上,当然要换一身衣服了。”
十二公子轻哼了一声,别有深意的说道:“这回下不为例。以后再装鬼,我不介意帮你变成真的。”
朱怀忻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嘟囔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无论景修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都不能再插手了。”十二公子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警告,“她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是姓席,而不是姓朱。你再胡闹下去,就不是在帮她了,而是害了她。她……不是你小妹。”
朱怀忻的脊背骤然绷紧,脸上看似平静,可他那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