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楼梯上，微醺的方涛脚步有些发虚，上楼梯的时候差点绊倒，苏是扶了一把说：“涛哥，要不你回去睡觉吧。。”
方涛龇了龇牙，喷了一口酒气，露出招牌式的憨憨笑容说：“没事，我帮奶牛他们挂着机，晚上多打几个石头。”
苏是捂着鼻子默念邪魔退散，等那股子鬼一样难闻的味道散了以后，才说：“今晚上打的石头自己留着得了，反正奶牛他们也不急着换装备。”
方涛笑着摇了摇头，“那不行，大家的号挂出来的石头，我怎么能自己留着。”
苏是心里叹息了一声，听了一句他就明白了，方涛肯留下不光是想玩或者陪他，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没钱吃饭了。
这个憨厚的西北汉子是个农村里出来的娃，作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现在成了家里最大的期望。他也一度是个天天跑图书馆自习室的好学生，但是有时候老天好像就是在捉弄人，方涛在学习上的潜力似乎都在高考的时候用光了，不管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却总是得不到相应的成绩。曾经有一段时间，尤其是在考试前后，苏是在起夜的时候经常听到有咣咣凿墙的声音，第二天就会发现方涛红肿的双眼和淤血的拳头。
对于苏是来说，那种足以把人压垮的期望是他所无法理解的。他在拥有的时候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失去了以后更不把别人的看法当回事儿，一直都过的很随性。哪怕是没饭吃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就像是游戏红尘的醉侠，落魄只不过是玩玩儿而已。
苏是拍了拍方涛的肩膀说，“要是没钱了，你就把你那些石头卖了吧。”
方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喃喃的说：“我就知道瞒不了你，弟弟过生日，给他买了双鞋寄回去，搞到没钱了。”
苏是哦了一声，又上了几层楼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涛哥，你那个整理超市的活儿都干完多久了，怎么还没发钱？”
方涛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一直在做着勤工俭学，别人不爱干的脏活累活，只要给钱多，他一准就去抢了。前一阵子学校超市找人整理仓库，给钱算不少了，但肯干的人也多是方涛这种条件的学生。
方涛有些犹豫，小声说：“听说是学生会那边要审核，要过一个月才发。”
“谁说的？”苏是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傅玉涛说的。”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龟孙子。”苏是瞬间就明白了，破口大骂起来，“肯定是他们又拿你们的钱去搞什么活动了，找理由扣你们的钱不给。”
傅玉涛是苏是他们班的同学，也是系学生会的生活部长。小伙子人长得帅，球打的好，年年得奖学金，老师眼里的尖子生、女孩心里的白马王子，算是系里的一号人物。
但是苏是一直很不待见他，因为自从傅玉涛当上生活部长之后，就经常挪用很多人勤工俭学的收入，去做一些所谓的爱心活动。很多人都不乐意，但首先傅玉涛拿这笔钱不是花了歪道上，再者最多拖一两个月就补发，也不愿意得罪他，就都忍了下来。
后来有一次方涛家里有点问题，生活费没寄过来，实在忍不住的方涛去找傅玉涛，不但没要到钱还被扣了个没有爱心的帽子，挨了不少嘲讽和白眼儿。老实巴交的方涛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时候还跟方涛不熟的苏是正好路过，实在看不过眼，就跟傅玉涛一帮人对骂起来。
苏是那嘴多毒啊，不但不带脏字，还是引经据典的，没有一定的汉语言文学修养挨了骂你都不一定能知道哪儿挨的骂。傅玉涛一帮人给骂的像孙子一样，差点就动上了手了。
最后这事儿给捅到了系主任那边，傅玉涛给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不过此后，苏是和方涛成了兄弟，但是勤工俭学的时候再也没接到过像样的活，苏是碰上的那些极品家长大概就是从那埋下的祸根。
“我去找他去，走，老子不骂死这烧饼就不姓苏了，”苏是拉着方涛就要下楼，却被方涛一把给拽了回来。
“算了，老苏，说不清楚的。”
苏是觉得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儿，就想着大喊大叫，把傅玉涛那龟孙子骂成个真的龟孙子。可是他心里明白，人家傅玉涛根正苗红，听说还是个官二代，系主任拿他跟亲儿子似的，自己这俩渣子生除了发泄还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我这不还有你们呢，卖几个祝福就百几十块，比打工多多了，嘿嘿，还得多谢你这个聪明人啊。”方涛故作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拉着苏是进了网吧。
方涛一直叫苏是聪明人，因为苏是从来不看书不做习题，甚至很少去听讲，但总是能很神奇的考及格，这让并不聪明的方涛很佩服。尤其是在苏是的带领下，他发现玩游戏能赚到比打工更多的钱，让这个实心眼的西北汉子更加的死心塌地。
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的苏是一脚踹在网吧的垃圾桶上，一堆瓶子袋子飞的跟雪花似的。瘦子这会正拿着拖把在打扫柜台，一看地面儿跟鬼子进村似的就如丧考妣的叫唤起来，正好老方挺着大肚子剃着牙施施然的进了门儿，所以瘦子又杯具的做起了孙子。
去打卡上机的时候，苏是就感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笑得跟朵白花似的周苏樱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等苏是屁滚尿流的逃进包间的时候，方涛神神叨叨的凑过来说：“老苏，我看周苏樱这妹子不错，你别看她瘦，俺娘教过我看相，标准的旺夫相，而且还能生儿子。”
“能生儿子？”苏是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混乱了，方涛这么老实的人都来调戏自己，还能生儿子，你怎么不直接说屁股圆呢。但是方涛不是马哥，以他的小拳头擂上方涛一拳，自己得疼一晚上，所以悲愤的苏是只能含含糊糊说，“废话少说，开工开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