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回过头来看着慕仪,就如同长辈看待晚辈一样,耐心地询问道:“你医术学到哪个程度了,会抓药包扎吗?”
马大夫刚才就是看到慕仪机灵,这才决定留下她的。
“会。”慕仪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你先跟着我,看着我怎么包扎,随后你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去包扎伤患。”马大夫是打算手把手教慕仪一遍,虽然他听到慕仪说会,可是慕仪这般年轻,他还是放心不了。
接下来,马大夫带着慕仪到一个伤患处,亲自耐心地跟她讲这种跌打损伤用的是什么药,要怎么包扎才行。可真是详尽极致,慕仪耐心地听马大夫唠叨完。
这些可算是基本功,她早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等到马大夫给伤患敷完药后,自荐道:“马大夫,让我来包扎吧。”
马大夫拿着布条的手顿了一顿,他和云生皆是微楞地看向慕仪。
“这些事情我在家中做得多了,纸上得来终觉浅。马大夫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若是不亲自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慕仪伸手接过马大夫手中的布条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包扎。
马大夫犹豫了一会,但他看着眼前的人伤也不算太重,给慕仪练手不是不可。
那个伤患一听到慕仪要给他亲自包扎,连忙从地上坐起,“马大夫,这……”
那个伤兵很是不相信慕仪的技术。
“放心,绝对不会弄疼你的。”慕仪安抚了他一句。
那伤患依旧一脸担忧。
马大夫伸手拍了拍那个伤兵,示意他不用紧张:“怕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就算这小姑娘动作不轻也不会伤到你什么。你就放心吧!”
那个伤兵只好妥协,心想慕仪一个小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力气。
不过事后证明他想太多了,慕仪给他包扎的动作还真是行云流水,熟练至极,一看就是包扎过许多遍的。而且她包扎得比马大夫还细心,整个过程中,除了伤口被布条碰触到不可避免的疼痛外就没有什么了。
那个伤兵看着自己的腿上那一圈整洁的布条,再看看其他伤兵身上的布条,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好看多了。
就连云生和马大夫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真的会,而且做得很好。
“不错。”马大夫心想姑娘家的手就是不一样,就连包扎也做得比他们这些大老爷做得好多了。
马大夫很是放心,最后他直接让慕仪过去帮东北角的那两个大夫一起包扎。
众人忙活了到了太阳都下山了,总算将医庐里面的伤患包扎换药完,马大夫正想派云生带他们去休息的时候,去听到医庐外面一阵急匆匆的人声传来。
“马大夫!”
马大夫微微拧眉,现在这种声音他听得多了,他一下子就知道有人受伤了。
马大夫急匆匆地跑到外面看,慕仪和几个大夫也跟上。
只见到昏暗的夜色里,有几个士兵抬着担架,将一个人给直接抬了过来。
慕仪看过去,只见到那人侧躺在担架上动弹不得,他的一条腿上,正扎着两支利箭,肩上也有一支被砍断的箭,只留着尖锐的箭头在里面。
虽然现在已经止住了血,可是因为流血过多,他的脸色还是惨白的。
他痛到嘴唇绷紧得发紫,闷不吭声地极力忍耐着,只是偶尔发出一阵哼声。
那些士兵见到马大夫,匆匆地说:“马大夫,你快帮杜参将拔了这些箭吧,刚才杜参将到外面去巡视,没想到中了狡猾的西宸人设下的埋伏,还有几个弟兄都受伤了。杜参将为了掩护弟兄们撤退,他伤得最严重。”
马大夫过去看了一眼杜参将的伤处,舒了一口气道:“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杜参将应该还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这腿都划开了一道口子了。”
那些士兵们纷纷点头,杜参将回来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还真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赶紧将他扶进去。”
马大夫转身吩咐慕仪和云生:“你们两个将里面东南角的那张茅草席给收拾收拾,让他们将杜参将抬去那里。”
慕仪和云生便过去收拾那张床铺,帮着士兵将杜参将抬到草席上放下来。
杜参将被那些糙汉子猛然放下,他又是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慕仪就看着那些士兵抬的时候还真是粗心大意,顾着不碰到那处有箭伤的腿,就没顾着那条摔断了的。
慕仪看着都替他心疼,等众人将杜参将放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杜参将的脸又白了不少。
马大夫赶紧道:“老陈,你赶紧去将我的药箱给拿来,杜参将这腿上和肩上的箭伤都是有倒刺的,必须要剜肉才能取出来。”
马大夫一说剜肉,那些士兵个个脸色大变,就算割肉的人不是他们,可他们不用多想都能知道用刀子割肉那该是多痛呀!
众人等了不久,就见到陈大夫将药箱取了过来,马大夫从里面取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火里面烤了烤,对着杜参将说:“我帮你剜肉取出那箭里面的倒刺,肯定会痛你忍忍。”
杜参将知道不剜肉不行,他咬了咬牙,用尽力气憋出一个“好”字。
马大夫拿着刀子在杜参将的伤口处比划了一下,他缓慢地下刀,只听到那烧红的刀子入肉一阵滋滋声,杜参将痛得差点晕过去,他还是咬紧牙关,半分也不肯发出声音。
只是马大夫下手比白日里面缓慢了许多,他刀子入肉之后,只是缓慢地移动,像是生怕割错了地方,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感觉无非给杜参将加重了疼痛的负担。
马大夫只割了三分之一,不知道是割痛了哪里,只听到杜参将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顿时响彻了整个医庐。
有一些士兵都不忍心看下去纷纷退了出去,慕仪也跟着退了出去。
她刚走出医庐就听到那些士兵没有一个不是在痛心感慨:“没想到杜参将平时那么闷不吭声,中了刀子也能不吭一声的人,竟然能叫成这样。”
“别说了,那些中过箭的弟兄都说剜肉时是生不如死。现在只不过是一处箭伤,还有两处箭伤呢,真不知道要折腾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