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吓得一放手,那个红漆木盒瞬间掉落,姚氏和婆子连忙眼疾手快地在木盒落地的时候抱住,这才没有磕碰到。
姚氏将木盒交给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婆子离得远远地,免得水碧等会过来抢。
水碧绝望地看着那个红漆木盒,双眼黯淡地失了神色。
“这东西还是留在我这里吧,这软烟罗可是好东西,免得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觊觎。”姚氏这话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地对慕仪说的。
慕仪也不气,反而灿然笑开道:“这冰丝软烟罗的确是好东西,四妹妹还用来做了一套睡衫,尤其是这夏日时分,凉爽极了。难为我们没有这等幸运,没有这冰丝软烟罗,天天半夜都被热醒。”
姚氏本来想听着慕仪犯酸气,没有想到慕仪话的确泛着酸,可是语气却很是云淡风轻,和她想象的情形有点偏差。
姚氏来了这么久,闹到现在,发现慕棉香竟然没有出来,很是怪异。她今日过来是听说慕棉香风寒,同时也抱着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拿到那冰丝软烟罗,没有想到今日前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慕棉香也没有过来阻止,难不成慕棉香病重了?
姚氏朝着里间走了几步,就看到慕棉香一阵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额头还有一层汗珠。
姚氏讶异了:“怎么病得这么重?”
虽然慕棉香不识好歹,可是慕棉香还有用处,她见慕棉香病得重,就担心地问了一句。
她再仔细看,慕棉香竟然如同慕仪所说,穿着一身那种冰丝软烟罗的睡衫,睡衫看似轻凉薄爽。
姚氏不由得暗骂了一句慕棉香奢侈,这么好的料子说用了就用了,还给了慕仪。她略过婆子手中的红漆木盒,心疼地猜想着慕棉香还给她剩了多少。
水碧咬着牙倔强地不想回姚氏的话,回答的还是慕仪:“四妹妹受了风寒,看起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水碧突然诧异地抬眼看了慕仪一眼,刚才大小姐不是说不是风寒,怎么现在突然改口了?
慕仪半句真半句假地说着,面不改色,姚氏倒是信了。
“可不是吗,这冰丝软烟罗这么单薄,她身子又不好还敢穿,也不怕三更半夜冻着了。”姚氏怨气地说着,整句话都在怪着慕棉香,没那个命就别用这软烟罗。
姚氏对着站在一旁的水碧呵斥道:“还不快给你家小姐换了这身衣服,她身子骨受不了,不要再穿了。”
慕仪闻言微楞,若不是她当日亲眼见到姚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冰丝软烟罗,她还以为姚氏知道这软烟罗的奥妙。
姚氏却是在心想着这冰丝软烟罗用在慕棉香身上可真是暴殄天物,她想着自己手中的软烟罗不多,也只能给她和慕含剑勉强做一套,慕棉香身上这一套改来做些小物也算是物尽其用。
水碧迟迟不动,要是慕棉香醒来发现这一匹软烟罗被姚氏抢去,指不定有多生气,这身上的睡衫,她是绝对不会给慕棉香换下来的。
“四妹妹这风寒的,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好。”慕仪赞同道。
姚氏听到风寒二字,这才反应过来,慕棉香可是一身病气,顿时也嫌弃慕棉香身上的衣服了。她可不要这些染了病气的布料。
水碧怒瞪了慕仪一眼,这大小姐明明是她请过来的,怎么还竟帮倒忙。
“算了,这风寒也不宜换来换去衣服着了凉。”姚氏挥了挥手,嫌弃地看了慕棉香身上的睡衫一眼。
水碧听了,艰难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小姐身上的衣服是保住了。
“我等会就给四妹妹开个药方,水碧你去抓药回来给她吃就行。先养着几天,这几日还是不宜受凉。”慕仪起身,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这才轻轻缓缓地说。
姚氏再一旁也应和道:“既然她给了方子,水碧你就去抓药回来给你家小姐吃。这段时间可别让你家小姐着凉,变得更重了。”
水碧点点头,跑到一旁准备笔墨。
姚氏拿到了冰丝软烟罗心里高兴着,没有计较太多,再看了一眼慕仪,满载而归地回到兰院。
慕仪见到姚氏走后,再看向水碧偶尔看向她的怒意神色,也不打算跟水碧讲太多。
水秀没想到慕仪做好人帮了水碧她们,反而被水碧怨怼,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小姐都没有跟你们要报酬,你们还这般对待我家小姐,可真是狼心狗肺。况且那东西是姚氏过来拿走的,关我家小姐什么事情。”
水碧被水秀这么一骂,立刻低下了头。
慕仪任由水秀教训水碧,这个水碧不骂骂还真是不顺心的。
她自己动手在纸张上写了一个简单凝神的方子,“这些药每日煎服两次,这是个凝神静养的方子,她饮下后会宁静一些,还可能嗜睡。”
慕仪掸了掸纸张,任风吹干墨迹后交给水碧。“这段时间,不要给她穿那套冰丝软烟罗的睡衫了,连那个手帕也不能用,最好烧了。”
水碧一阵惊讶,她可好不容易才没有让姚氏继续拿走慕棉香的衣服,慕仪这么轻而易举就想让她烧了。
“大小姐,这冰丝软烟罗这般贵重,怎么说烧了就烧了!”水碧怀疑慕仪定然是妒忌自家小姐得了这好料子,所以又让姚氏拿走,又让她们烧了。
慕仪拧了拧眉,眼中寒芒外露,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声音降了好几个调:“这东西和她犯冲,还是你想要她死呀?”
这声音没有半分温度,还有一点尾音上扬,邪魅至极却又阴冷得让人寒毛顿立。
水碧顿时屏住呼吸,害怕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周身都被凉气包裹着。
她连忙捣蒜似地点了点头,直到慕仪收住了笑意,恢复平静离去的时候,她这才如离了水的鱼忽然接触到水一样,深深地喘息着。
她从来没有见到这么骇然的眼神,这真的是大小姐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慕仪最后那句话就像如同用刀锋镌刻在她脑海一样,一直回放着,水碧突然凝神一想,方才慕仪说这冰丝软烟罗和慕棉香犯冲。凭她在府中生存多年的直觉,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这冰丝软烟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