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梁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叶小舟,在大海中上下沉浮,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睡在车里,脑袋枕着甘棠的大腿。
甘棠看见楚梁醒了,轻声说:“还没到,再睡会吧。”
说着,手盖住楚梁眼睛,淡黄色的光芒亮起,楚梁再次陷入了梦想,意识模糊之中仿佛听见李有梅的声音。
等到楚梁饿醒的时候,车子里已经没人了,停在路边,日光透过车窗正好反射到楚梁脸上。
楚梁揉揉睡得有点懵的脑袋,车门打开,甘棠手里拿着一瓶水,“醒了吗?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下来吃吧。”
楚梁接过水,大口灌了半瓶,意识才开始清晰起来,跟在甘棠的后面,走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炉子前,殷有雷他们坐在炉子旁边。
锅里的水沸腾着,散发出阵阵香气,勾得楚梁肚子里的馋虫直打鼓。
甘棠盛了满满一大碗面,又勺了肉和汤,递给楚梁。楚梁道了声谢谢,顾不得动作粗不粗鲁,埋头狼吞虎咽,早餐没吃,她太饿了。
一大碗汤面很快就下到楚梁肚子里,她吃得快,其他人才吃到一半,甘棠伸手想再盛给楚梁,楚梁摇头拒绝,“我吃饱了,你们吃就好。”
楚梁坐在一块砖石上,看着其他人吃,肚子饱了脑袋开始运转,思考着自己身处的情况。
昨天她一直在照顾越秦,甘棠见她累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就让楚梁去睡觉,说她会照顾的。楚梁也实在是很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累的一天,没有多想就上去阁楼睡觉了。
没想到今天一睁开眼,就发现身处异地,不知道在哪里。楚梁内心是崩溃,双手掩面却哭不出来,她心里苦,她怎么就被甘棠纯良的皮囊欺骗,没看清对方阴险狡猾的本性。
车开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要怎么回去?越秦也不知道变成丧尸没有,如果她回去了对方已经不在了,这么大的末世她要去哪里找一个丧尸?
想到这痛苦的现实,楚梁就一阵窒息,思维有一瞬间是停止跳跃的,它不愿意承认这般残酷的事实,它嚎啕大哭,它想要妈妈。
【你怎么就不叫醒我?】楚梁在脑袋里喊得撕心裂肺。
系统也有叫过楚梁的,但因为甘棠异能的关系,根本就叫不醒。
从一团糟糕中抬起头,楚梁只能说服自己面对残酷的事实,无论如何她都得要回去,如果越秦不在那里的话,那她就一头撞死算了,反正可以删档重来。
楚梁在脑子里呼叫系统,【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系统,【认得的,在宿主睡成死猪一样的时候,我把路线记下来了。】
楚梁,【不会用比喻句就不要乱说。】
系统一脸乖巧,【我才没有。】
甘棠也吃完了,放下碗筷,对楚梁说:“你跟我去车里拿些东西吧。”
楚梁点头,“好。”
两人离开其他人,走到车的另外一边,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要拿什么?”楚梁问前面的甘棠,甘棠转过身,手里是越秦的那把刀。
甘棠把刀递给楚梁,“虽然现实不是我们情愿的,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改变,未来才不会重复现在的痛苦。”
楚梁伸手接过那把刀,触手冰凉,沉甸甸的,坠在楚梁心头,楚梁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说:“我想上厕所。”
甘棠木了几秒,用眼神逼视楚梁,楚梁脸上一派自然,可以看出想去厕所的想法十分真诚。
“那边有厕所。”甘棠盯着楚梁的眼睛,“快点回来,可能会有丧尸过来。”
楚梁点头,拿着刀就去。
走进厕所,墙壁挡住跟在后面的视线。
厕所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落了一地的灰尘,但还算干净,楚梁选了个隔间进去,拉开裤链。
她是真的想上厕所。
出来,走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楚梁一边洗手,一边打量四周,厕所东面有一个掩住的窗,大小刚好可以容楚梁爬出去,而且方向和门口正好相反,不会有人看见。
楚梁把手在后腰衣服上擦干水,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把窗打开,尽量不发出声响,先把刀扔到外面,楚梁搬来水桶和椅子,踩在上面,手脚并用,爬到窗上,轻轻一跳,落在外面。
系统看着楚梁的一系列操作,有点被惊到,【宿主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吗?】
楚梁,【小时候经常爬树,别废话了,她随时都可能会过来,快告诉我路线。】
系统,【哦,好的,走右边。】
楚梁提着刀,照着系统的指路,提心吊胆的地飞奔,逃离这个让她做噩梦的是非之地。
原地,甘棠等了很久没看见楚梁回来,心一沉,面无表情地走去厕所,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抬头看见那个打开的窗,甘棠眼眸明灭,最后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跑到再也跑不动,楚梁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到路边一棵枯黄的树停下,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喘大气。
楚梁一边擦汗,一边心里庆幸甘棠他们走的是比较偏僻的路,一路狂奔下,也没看见几个丧尸。
抹了把脸,刚刚跑得太快,楚梁现在喉咙都有点冒烟。
有谁会和楚梁这么傻,什么都没有就跑回去,明明跟着甘棠他们有肉吃的,偏偏她却要自己一个人提着刀回去,楚梁都想骂自己傻逼,傻不拉几的自己拿罪来受。
楚梁用自己的异能凝聚出那滴水珠,滴到喉咙里,有胜无地欺骗自己可以滋润一下干涸的喉咙。
除了口渴,楚梁现在还累的双腿发颤,但她只能逼迫自己扶着树干站起来,继续提刀上路,因为楚梁不抓紧时间的话,晚上她就要露宿街头了,要和丧尸们在夜晚共处一室,她是绝对不可能的,楚梁分分钟死给系统看。
站起来的一瞬间,脑袋有一瞬间眩晕,缓了几秒,楚梁才有力气踏出第一步。
顶着烈日,楚梁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觉得自己绝对是天下第一苦逼。
【系统我好累啊,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脱水的咸鱼……系统我好想看到我高中的班主任,啊,已经是在走马观灯了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梁一边拖着自己双腿走,一边在脑子里和系统闲聊,试图通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欺骗自己的身体不要去想着很累。
原本在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斜,楚梁身后的影子也跟着被拉得越来越长。
天色越来越暗,楚梁心里开始发毛,连累的感觉都被赶到后面,恐惧升腾在心头。
楚梁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刀,瑟缩着看着昏暗额四周,喉咙里吞咽着口水,在脑袋里小声地问系统,【我们到了没有?还有多长的时间啊?我好怕。】
系统看了看处在三分之一路线上的楚梁,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不会把楚梁吓破胆,破灭了希望。
CPU快速运转了几圈,系统终于开口,【宿主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什、什、什么坏消息?】楚梁心一惊,迅速回头,还好什么都没看见。
系统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说话,【坏消息是我们今天不可能回到水店的,好消息就是前面不远就有一间荒凉的小屋子,宿主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上路”了。】楚梁苦中作乐。
听到楚梁还能开玩笑,系统知道对方没有自己担心的那么害怕。
楚梁走到系统所说的小木屋。小木屋的门半掩着,看不见里面,楚梁双手死死握住刀柄,伸出脚慢慢踢开门。
仅剩的一丝夕阳照进去,小木屋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并没有隐藏的丧尸,相反里面的东西都十分整齐。
楚梁放下心来,走进去,将门反锁。拍了拍表面的灰尘,楚梁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直握住的刀滚到一边。
沾床的一瞬间,上眼皮就吻住了下眼皮,尽管又累又饿,最后还是疲倦困意占了上风,楚梁第一次这么快速入睡,梦里她还是个准毕业生,窝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赶着论文。
系统看着楚梁的睡脸,再一次确认对方睡得跟死猪一样,这样想着,系统守了楚梁一夜。
早上的时候,楚梁从写了一夜论文却忘记保存的噩梦中惊醒,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响得像打鼓,喉咙也干的仿佛要裂开。
楚梁在屋子里找了找,竟然还真被她找到了一袋番薯干、一袋花生和一瓶水。
看来这个小屋以前是某个农民伯伯的落脚点,所以才会备有干粮。
楚梁试着喝了几口水,没有变味,然后就着水吃番薯干和花生。番薯干又软又甜,花生是煮熟后晒干的,有点点的咸味。
嚼着嘴巴里的番薯干和花生,楚梁幸福得都要留下感动的眼泪,没想到在末世里,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自己还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山珍野味”,就算楚梁现在当场去世也死而无憾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吃饱喝足,楚梁把水和粮食用布包好背着,提着刀,又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不歇息地狂走,楚梁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城里。
楚梁在离城几百米的地方停下来,看着远处游荡着的丧尸,默默捉紧了手里的刀。
这一次不可避免的,她真的要自己砍丧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