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客栈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了起来。李忠、李国都注意到了冷以及进来的人异常。
对于眼前的唐仁,李忠、李国虽然一直在江湖上行走,却并不认得。
可是,他们即使没见过唐仁,但也听说过唐三少的名头,只是不知眼前的人就是本人罢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冷和唐仁都惊呼出了两个字:“是你!”
李忠、李国心里一惊,很显然他们认识。可从他们的语气以及杀气腾腾的眼神中他们看的出来,他们之间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原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先下手为强。此时此刻,唐仁却没有出手。
因为,他看见了冷身边两个年龄相仿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从他们气定神闲的气势,唐仁看的出来,这两个人武功不简单。
唐仁擅长使用暗器,对于武功唐家的人并不擅长。虽然也出过几个武功卓越的人,可那都是凤毛麟角。
论武功,唐仁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此刻不清楚冷身边人的身份,他也就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冷就非常难对付,何况还有其他人,要是出手不能将他们杀死,死的那一定是自己。
唐仁凝视着冷又道:“你居然没死。”
冷冷笑了一下:“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抓向了桌子上筒子里面的筷子,以防唐仁突然出手,自己好歹有个东西抵挡一下。
不等唐仁说话,李忠问了一句:“此人是谁?”
冷回应道:“他就是蜀中唐门唐傲的三公子,唐三少唐仁。”说到这,不禁苦笑了一下,又说:“说起来,我们与他之间是世仇。”
说起蜀中唐门,李忠、李国自然不会陌生。对于当年父亲与蜀中唐门结下的仇恨,他们兄弟俩非常清楚。
这已经是几十年的世仇了,根本就没法了结。
唐契、唐龙,都死在了父亲的手上。唐龙的死虽然冷的师公李毅也有参与,可他确是被父亲的“夺命银针”所杀。
而且,近年来李忠、李国也听说了,两年前冷和他师父郎沙在罗浮山灭了火琉派,当时还杀了唐傲,而郎沙也因为中了唐傲的毒镖死了。
几十年以来,与唐门结下的世仇仇杀不断,双方都有伤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李忠站了起来,拱手道:“唐三少,可否抛弃仇恨坐下一叙?”
唐仁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李忠面不改色:“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忠字。”随即,指了下旁边的李国:“这位是我弟弟,单名一个国字。”
唐仁皱了下眉,心里在嘀咕着,李忠、李国这两个名字非常陌生,并未在江湖上听说过。
可他们一个腰缠铁链挂着佩剑,一旁还放着红缨枪,气宇轩昂浓眉大眼,此人倒有几分像江湖传闻的“铁面判官”忠子木。
而另一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手里拿的白纸扇却非普通的纸扇,上面还有小李白的山水画《风雨归途》。
唐仁不但是个暗器高手,从小便钟情于诗书字画,他自己的画也是拿的出手的,在蜀中一带颇有名气。
唐三少,也正是他在字画中的署名,在文坛中,整个蜀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于小李白,唐三少是非常崇拜的。他读过小李白的不少诗词,也看过他作的不少山水画,字里行间都表达了他对家国天下的一种情怀意境。
正如眼前这个李国手中白纸扇上面的《风雨归途》,画的正是天地色变狂风暴雨,一个白衣男子顶着狂风暴雨赶路,面对那肆虐的暴雨狂风,他依然前进,归心似箭。
唐三少沉默了片刻,看向了李国:“这位兄台手中白纸扇上的画乃是小李白的《风雨归途》,可否借在下观赏一番?”
“当然可以。”李国淡淡一笑,将白纸扇递给唐仁。当冷告知他唐仁的身份时,李国也就知道他是谁了。然而,他并不知道唐三少非常热爱他的诗词字画。
唐仁接过扇子仔细端详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非常诧异以及激动的神色,他喃喃自语:“这是小李白的真迹……没错,是真迹。”
李国淡淡一笑:“唐三少好眼力,竟然一眼便看出这是小李白的真迹。”
唐仁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与冷有仇,完全沉寂与《风雨归途》之中。
他点了点头:“在下非常喜欢小李白的诗词以及字画,古有诗仙李白,在下无缘相见。今有小李白与我同生与当下,奈何一直无缘相见,兄台既然有小李白的真迹,可否帮忙引荐一下在下与小李白先生认识认识。”
冷皱了皱眉,心想:难不成唐仁还是个读书人不成?
李忠确是淡淡一笑。
李国咧嘴笑了一下:“哦,莫非唐三少很欣赏小李白的字画?”
唐仁有些激动:“实不相瞒,在下非常敬仰小李白先生的诗词字画,我看的出来,小李白先生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心系家国天下。”
随即,伸手指了一下扇子上的画:“就像这幅《风雨归途》一般,小李白先生借画表达自己回家的决心与渴望,我想,他一个人肯定在外面四处漂泊,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家,与家人团聚。”
李国顿时心里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唐仁居然看懂了自己所作的画。
他愣了一下,抬头凝视着唐仁:“小李白是想回家,可他却无家可归。”
唐仁很是吃惊:“为什么?”
“因为仇恨。”
“什么仇恨?”
“世仇,一个延续了几代人,几十年的仇恨。”
唐仁很是诧异,皱了皱眉凝视着李国:“请问小李白先生与什么人结下如此深的仇恨?”
李国缓缓说:“这仇恨并非小李白结下的,而是与生俱来。是上一代的恩怨。”
唐仁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仇恨,不禁追问:“他的仇家是谁?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什么不愿意化解。”
李国郑重其事:“这仇恨化解不了。小李白是非常希望能化解的,可他的仇家不愿意。”
唐仁追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你不妨告诉我,我江湖朋友多,兴许可以帮小李白先生周旋一二。”
李国说:“这是世仇,还得从小李白的父亲说起。当年小李白的父亲去刺杀大奸臣史弥远时,他身边有很多高手保护,因此小李白的父亲把其中一个人给杀了,从此结仇。”
李忠适时补充说:“后来,他的父亲和一个好朋友去杀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时,结果又遇到了那个人的儿子,一番厮杀过后,小李白的父亲把那个人的儿子杀了,也中了剧毒。可小李白父亲最爱的女人却为了救他死了。”
唐仁深吸了一口气:“阴差阳错的仇恨,应该在上一代了结,而不是延续下去。”
李国苦笑了一下:“小李白的父亲从未想过要报仇,相反,他的仇人却一直都在找他报仇,几十年来永无休止。”
唐仁追问:“那个仇人是谁?我倒要去问问他们,仇恨如此延续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的仇人就是这蜀中大名鼎鼎的唐门。”
“什么?”唐仁惊的站了起来,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不禁再次打量了一翻李忠、李国,骤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是李杰的后人,李忠、李国。当年,李杰杀了我太爷爷、爷爷,此仇不共戴天仇深似海。”
随即,怒气冲冲的指向了冷:“还有你,你和你师父郎沙杀了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忠斥道:“唐仁,你刚刚还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太爷爷助纣为虐,而你爷爷交友不慎死于非命,你爹亦是如此。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你们找我们报仇,我们何曾找过你们?”
冷疾言厉色:“唐仁,我杀了你爹唐傲,可我师父却被你爹所杀。两年前,你找我报仇,为了保命我自断一臂,这仇难道我不该报么?可我几时找过你寻仇?”
唐仁横眉冷对:“你断了一臂,可你的手不是好好的么?而我爹却死了。”
冷斥道:“这只手臂是鬼医帮我移植的。你爹死了,我师父也死了。你要报仇,谁怕谁?”
唐仁扫视了一眼李忠、李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跟我说了这么多,原来你就是小李白。你爹杀了我太爷爷、爷爷,这笔血债岂能就此罢休?”
“啪”的一声脆响,李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怒不可遏:“你口口声声说我爹杀了你太爷爷、爷爷,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就是我遇见了,也照杀不误。更何况,我二娘也因此中毒而死,害我爹痛苦一生。你要找我们报仇,尽管放马过来。”
骤然间,唐仁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很乱。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当然懂得恩怨分明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恩怨,更不应该延续下去。
爷爷他们的仇可以不报,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仇人就坐在眼前,岂能作罢。
他咬牙切齿:“上一代的恩怨我可以不追究,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岂能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唐仁嚎叫一声骤然出手了。双手奇发,三十六种不同的暗器同时掷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