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听说有贵客登门买奴隶,立即让下人快请。往往身份尊贵的人,奴隶卖的价格更高,还能多赚一点钱。怎能怠慢了贵客,同时又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碧螺春,准备招待客人。
然而,当下人把贵客请进来时,庄主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来庄上买过两次奴隶的龙吟么。
不过,他今天确实跟以往不一样。锦衣华服,玉带金冠,英气勃发。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龙公子换了一身行头,高贵的气质完全不同。
比较特别的是,今天还带了一个跟班过来。那少年眉清目秀,一身白衣打扮,倒也有几分翩翩少年的风度。不过,仔细一看,倒有几分眼熟。
奴隶每天都是蓬头垢面的,阳炎现在穿着干净的衣裳,精神抖擞,庄主以及那王管家认不出他来,一点也不奇怪。
他谈笑风生:“龙公子再次光临毕庄,我梧桐山庄蓬荜生辉。”
冷淡淡一笑:“哪里哪里。在下不来,梧桐山庄照样朝气蓬勃。”然而,心里却在暗骂:“妈的,这狗屁庄主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小爷我今天穿的这么奢华,他话语都不同了。
庄主笑了笑,吩咐上茶。随即问道:“不知龙公子今天驾临毕庄,是要买多少奴隶?”
冷端起下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下,在心里说:“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今天就连茶都换了。随即放下茶杯,看向了庄主:“不知庄主府上还有多少奴隶?如果我今天带的钱够的话,我想都买了。”
庄主心里一喜,立即把王管家招到了身边询问:“咱们还有多少奴隶?”
王管家说:“回老爷,还有107名。不过,有十几个年老体弱多病的,恐怕卖不出去。”
庄主点了点头,心里有数。年老体弱多病没关系,反正龙公子都想要,半卖半送不就成了。再把那些年轻的奴隶价格提高一成,这钱自然就赚回来了,还能大赚一笔。
他说:“龙公子,目前还有107名奴隶,其中有十几个年老的奴隶。你要是全都要的话,那我就给你个优惠的价格,回头我让账房先生算算。”
“好。你先算下多少钱。”冷当即同意。
庄主立即让王管家去找账房先生算一下。
不多会,王管家带着账房先生过来了。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算珠,留着三羊胡须小眼睛,一副精干的模样。
庄主说:“你赶紧算算,那些奴隶一起多少钱。”
“好的老爷。”账房先生应了一声,当即拨弄着算珠计算起来。那珠算在他手里打的“啪啪”响,嘴里念念有词计算着进位加算。
不多会,他说:“老爷,已经算出来了。总共是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五两银子。”
庄主说:“这样,龙公子,我给你打个优惠,你就给个整数。一万七千八,怎样?”
冷欣然应道:“钱不是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庄主皱了皱眉,凝视着冷问道:“什么条件?”
冷郑重其事:“我的条件就是,要看看你庄上十六年前买卖奴隶的账本。当然,我也不白看。只要庄主同意,我愿意多付五千两银子。”
庄主犹豫了起来,心想:此人出手阔绰,却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王管家也调查过,他确实是天龙客栈的掌柜。
而且,前两天还在南街六号买下了一栋宅子。似乎,他不是官府的人。可是,他为什么非要看十六年前的账本呢?
难道,正像他所说,只是为了完成故人所托?
许久,庄主问道:“龙公子,虽然让你看看账本也无妨。可是,我得知道你的真实用意。”
冷一脸的严肃:“庄主,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在下只是想替故人寻找失散的幼子。实不相瞒,前不久我查到淳祐六年七月,有人在许州买了两个孩子去苏州。而我经过一翻打听,整个许州只有贵庄做奴隶生意,所以才来打听一翻。”
庄主点了点头,见冷说的很严肃,言语中非常恳切,丝毫看不出说谎。也就同意了:“行。我让你看看。”随即,他对账房先生说:“去把淳祐六年的账本拿来。”
“是,老爷。”账房先生应了一下,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会,他拿了一本账本过来。向庄主禀报了一下,交给了冷。
冷感谢道:“多谢庄主。”随即翻开账本仔细查看,经过一翻寻找,果不其然,账本里面的却记录了淳祐六年七月,卖过一男一女两个大约六岁的奴隶去苏州的百万山庄。
可是,虽然这两条记账与百万山庄的那本账本对上了,却没有记录他和惜是怎么来到梧桐山庄的。
冷当即问道:“庄主,你这上面记录了淳祐六年七月,分别卖了一男一女两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去苏州的百万山庄,你可曾记得这两个孩子从哪里来的?”
庄主皱了皱眉:“龙公子,虽然每一笔生意我都会经手。可这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一时想不起来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到我庄上的。”
冷沉思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些事,顿时眼前一亮:“庄主,你们买卖奴隶,应该每一笔都会有记录。能不能帮我找找,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到贵庄的。”
庄主却说:“龙公子,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况且我这庄上有那么多账本,这要是查起来,要查到什么时候?”
冷听出了庄主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要钱:“好。只要你帮我查,我可以再付你五千两。”
“一万两。”庄主看出冷很想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来龙去脉,当即坐地起价。
“好。成交。”冷当即同意了。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他也会答应的。眼看着马上就要查清楚自己和惜的身世,岂能错过机会。
庄主当即吩咐管家和账房先生,去把淳祐六年之前的账本拿出来查查,再想想当年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是从谁手里买的。
有账本记录的东西,要查起来就容易多了。账房先生只是看了一眼冷指出的账本上记录的时间,以及奴隶的代号,立马就想起来了,甚至连账本都不用查。
他说:“这两笔张我记得,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在我脑中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冷追问:“那你快告诉我。是谁把他们卖到这的?”
于是,账房先生便回忆起了十六年前的往事。那是淳祐六年七月的某一天,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大雨,突然来了两个大汉,他一眼就认得他们,是这许州有名的地痞流氓,坑蒙拐骗出了名的。
一个叫黄天霸,另一个叫严仓。那天黄天霸用麻袋装了个孩子来,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虽然梧桐山庄什么人都收,但还是要问问来历的,怕的就是来路不正的,以免引起官府调查,吃官司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当时账房先生也依例询问了一翻那孩子的来历,黄天霸说是一个寡妇的孩子。那寡妇活不下去了,就把孩子卖给了他。
既然有了来龙去脉,账房先生也就不多问,双方写了个字据签字画押,这买卖就成了。
可是,当天午时严仓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用麻袋装了个女孩,也是白白净净的,眉清目秀。账房先生一看就知道,这女娃娃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因为她穿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
严仓却说那女娃是他远方亲戚的孩子,因为是个女娃,家里不想要就送给了他。严仓不想养了,就卖了。
更加巧合的是,他们刚写了字据严仓前脚刚走。苏州那边就来了个大买主要买奴隶,因此,两个孩子来到梧桐山庄不到一天,他们就被卖了出去。
听账房先生这么一说,冷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些画面来。有两个恶人从娘身边抢走了他,还不停的打着娘,他不停的挣扎,被恶人打了一巴掌晕过去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出现在囚车上面,身边坐着惜。两个人都被戴上了手铐,出现在苏州的百万山庄。
冷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眼中更是充满了愤怒。阳炎看见冷的异常,轻声喊了一声:“师父。”
冷听见徒弟的叫喊,猛然回过神来。当即问道:“当年买这两个孩子的字据还在吗?可不可以给我?”
账房先生说:“字据都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这都是以前的字据,现在也没用了。”
“多谢。”冷一脸的感激,随即又问庄主:“庄主,这本账本能否送给我?”
庄主说:“那都是以前的老账了,我留着也没用。你要就拿去吧。”
“多谢。”冷拱手感谢,随即将账本收了起来,塞进了怀里。
等候了一阵,账房先生拿来了两张字据,上面写的确实是买卖他和惜的依据。
冷问道:“先生,这黄天霸和严仓,如今是否还活着。他们在哪,你知道吗?”
账房先生说:“黄天霸一直坑蒙拐骗,据说后来被官府抓了,蹲大狱了,至于有没有放出来,这个就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严仓后来当了府尹。可是,半年前也让人给杀了。”
冷猛然想起,半年前和师父来到绵阳,确实杀了一个府尹。现在看来,他就是严仓了。至于这个黄天霸,现在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了,必须找到他。
同时,冷又在心里祈祷,希望他还活着。冷相信,他肯定早就出狱了。毕竟严仓都混上了府尹,不可能不管他的。